又倒下,接下來的時間怎麼也睡不著,像少了點什麼,又像有意要等待蕭墨離的回歸。直到聽到咿呀的開門聲,還有太監的輕語:“皇上就該在皇後那邊歇了,卻偏偏要回來。”
“聊聊就好,無事當然還是要回來睡。”
燭光亮起,她的心一鬆,沉入夢裏。
第二日,又是個風清日朗的好天氣。
她醒來,蕭墨離剛剛從朝堂上下來,滿臉戾氣,想必是受了不少言語。
他抿唇黑了一張臉,太監陪著好一路走來:“皇上您可別因為那些損嘴的諫官而傷了龍體,曆來都知道,諫官是最不怕死講話也最直的,想在他們好歹也是為了您好,為了社稷作響,就莫樣生氣了。”
門一打開,聲音立即停下,冷鳶看到的是蕭墨離警告的眼神,還有太監不自然捂上的嘴。
是為她吧。
為了她,皇上失蹤就是幾個月,為了她,皇上做了許多讓人看不過眼,在那幫官員眼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那麼,今天早上的朝定然也是言來語去,好不熱鬧。
可惜了,她不能親去,見識一下朝堂上的毒言毒嘴。
蕭墨離眼裏冷然在看到冷鳶後盡數消失,換上的是無比溫柔的笑言。“這就醒了?也不多睡一會兒?”
多睡?她已經多睡了許久了。
唇上一抿,她淡淡地道:“也該醒了,你不是都上早朝回來了?”抬眼盈盈水眸,與他對上,“朝上今天可還熱鬧?”
“別說了,都能把人氣死……”
太監多嘴,得到的是蕭墨離的一記冷盯。“沒你的事,退開來。”
他身為君王,雖也威嚴,卻極少如此對待相近的太監,這話來得嚴厲,太監不敢再言語半聲。
伴君如伴虎。
冷鳶搖搖頭,點開了唇,宮人們已經站在外麵,端來了香氣四溢的美食,有女官請示是否用膳。
到了皇宮,什麼都變了,連吃飯都要改說法。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朝堂上都是針對我的吧,他們定也看不慣我了。”
這天下,看不慣的何止安之一人,那些官員找盡借口,無非是覺得她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江湖女郎,沒有富貴的官家背景,入不得這皇宮的。
“那些人閑著總會要說些閑話,才見得他們為國操心,那些話且不要去理了。”蕭墨離點頭示意那些宮女們進來,反過來安慰冷鳶。
冷鳶也隻是冷笑,看著他細致地挑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在她碗裏,轉身又站起過來牽了她的手。“餓了吧,昨晚也沒有吃什麼,吃點東西。”
皇宮裏的東西自勝過外麵的千百倍,無可挑剔。
冷鳶吃著這些東西全然沒有味口。
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重回到這裏來?
她想不通,似乎隻想最後見證對蕭墨離的感情。
他對她,好到無話可說,偏偏這樣反倒讓她覺得這是他心底有著虧欠才如此。
越發心情不好,原本愛吃的東西也變得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不好吃麼?”
他問。
她無意般點了點頭,猛然又抬頭。兩個人隔得這麼近,隻要她願意就可以趁他不備直取他的脖子,一掌要了他的命。
這個時候,他沒有防備,外麵的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她會下手。
若要是下了手,父仇就算是報了。
她要報嗎?
掐緊了手形成鷹狀,她還在遲疑。
“來,再吃點,瘦成這樣。”
蕭墨離的關愛再次傳來,已經找不到缺失。冷鳶的掌鬆了鬆,最終放過了這個機會,又覺得後悔不已。
要是殺了他,要是不殺他,兩個答案交織著,讓她無法思考。
殺與不殺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他的那翻深情。這樣一個人兒,怎麼就成了他的殺父凶手?
怎麼可能?父親還對他有養育之恩,如再生父母。
冷鳶的眸子漸漸冷卻,對他充滿了敵意。
蕭墨離看著她食之少又少的飯食,重重歎息一聲。
她的想法他如何不知,十幾年來,她一個眼神他就已明了。那便是愛,讓他在意她的哪怕是每一個細小的眼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