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慈善議員苟且偷生 愛國青年匡扶正義
日本對華戰爭是有預謀的,甚至未占領前,就對該占領區人和事都進行了謀劃。以華治華,網羅“人才”“名流”維係奴化統治。林榮厚就是日本人事先策劃安排在漢維護統治的一個“名流”。
林榮厚曾經以慈善議員美名亨譽武漢江城。對林榮厚曆史絕大多數人不知,但是對他的起家史許多人記憶憂新。他是個下江人,早年在武漢呆過,後來在鬧農民的運動時候,他以上海搬遷來一套舊棉紡設備,從針織起家,一步步地發展到服裝業。可以說他是從作坊開始起步,最後發展到有幾家工廠,後來幾乎壟斷了江城針織服裝,乃至向外圍擴展,成了有名的富翁。但是他這個富翁並不是完全靠殘酷剝削起家的,而是鑽進人的心裏,調動人們的積極性,年節的時候都要打發些禮品,生日的時候還備生日晚餐,有時候還親自登門祝福,雇工說林老板很有人情味。除此而外,他還積極參加社會募捐活動,特別是一九三一年湖北發生了罕見的洪水之後,他本人工廠也遭受了很大的損失,但是他毅然解囊,掏出了很大一筆錢支援災區,受到了很大影響,當時,《大楚報》都報道了這一實事,從此在江城他獨享慈善議員美稱。
日本要搞侵略,又要人民不反對他,自然要粉墨登場,搞些騙術,這個計劃是由日本特務大西旭夫命令侯啟璜實施的,侯啟璜本是地道漢口佬,人文世俗了解得糟透,他也認為必須要林榮厚合作武漢維持會長,有利於日本人對武漢人的奴化,乃至對整個湖北的奴化。
當時一些願意做漢奸的國民黨達官如張若白,戴秉清等對推崇林榮厚出台十分讚成,但是有點擔心是林榮厚會西撤逃走,於是合夥演了一幕戲。林榮厚一生信道信佛,無論過去他空手起家發跡,又時候他感到迷感,眼看自己一生艱難創業就要被戰爭化為烏有。人生茫茫,前途沒有著落點。但是一想自己寶貝女兒湘去,就找到了精神支柱,湘去十八歲,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聰明伶俐,按照林榮厚地位娶了個三房四妾輕而易舉,但他就孤孓一人,守著自己女兒度過了十八個年頭,令人費解,琢磨不透。他的人生樂趣隻有三部曲:禪經,女兒,事業,正在他決擇是西撤還是滯留時發生了一件事情,從而改變了他慈善議員美德,成了臭名千古的曆史罪人。
事情是這樣,林榮厚事先預訂了西遷的民生船舶,可是到了那一天的時候,他前往碼頭落實船舶的時候,管理人員告訴他,他的船舶被軍方征用了,他據理要查,結果是個軍方某個司令強行而占,倒運自己僅貨,於是他據力抗爭,結果被打得鼻青眼腫,官太太楊言要用槍蹦掉他,他怒火上升,他躺在床上詛咒世道黑暗,結果他的朋友張若白,戴秉清登家看望,以好言相勸,並送來了名貴藥材。林榮厚詛咒這個社會黑暗,張若白道:“官吏腐敗,實屬正常,否則大半江河怎麼淪為日本人?”
“幾百萬軍隊抵擋不住外夷日本人,老百姓被榨幹了骨髓,當兵的賣掉了性命,當官的卻腰纏百萬,靠的是什麼?權力。”
林榮厚遇到了知音,傾吐著心腸:“前段時間,遇到了一個相命先生,說我有血光之災,我還不信,今天真應驗了。現在我這麼大家業財產,恭在手上,帶不走賣不掉,吃也不能吃,穿也不能穿,怎麼辦?”
戴秉清提醒:“你呀,得多留條路,日本人殺了南京,可沒有殺北平?都殺光了,誰給他們做勞工開礦山?打我記事起,歐美和東洋在長江爭執不下,說穿了都是要吃唐僧肉!”
林榮厚一怔:“你的意思他們不會禍害武漢?”
張若白分析說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國家與個人關係一樣,都是為了利。瘦死駱駝大於馬,我看哪,寧其胡思亂想,不如由命中八字而定。你不妨找一下常宏觀侯道人,他的法術極高,能幫你化險為夷。”
林榮厚決心求道。女兒對這一套不感興趣,但是父親一生忙於事業,不沾腐敗還是令人敬仰。她決心陪父親去求道化解,以示寬慰父親。
金秋十月,楚天江城萬裏行空無雲。本是個收獲季節,可是由於戰事逼近,田野空曠無際,看不到勞碌的人群,撒下了還沒有完全成熟的莊稼。江南武昌城,沿街難民成堆,衣襤褸乞丐到處沿街乞討。大樹下,山道旁到處都看到用蘆葦茅草搭的棲息棚。一群群持槍士兵急匆而過,戰爭奪走了繁榮,奪走了安寧。林榮厚心裏緊縮顫怵著,隻有那蛇山旁常宏觀,那硃色廟門,還有那鳴鳴作響的銅鈴,無視這一切繚亂的世界,我行我素的敲著曆史的鍾聲。
常宏觀有上千年的曆史,盛於邱真人。在江南道教中頗具盛名,周圍樹木濃鬱,修葺講究,古典而又堂皇。過去從早到晚看客不斷,如今戰爭逼近,觀裏幾乎成了難民營。穿著長衫的道人不斷地提著粥桶給難民們施舍一碗粥,一碗甩袖湯。常宏觀沿著山勢形成召聽,一層比一層高,形成了五進五出。兩旁是道士的居宅,以及倉庫,中間是廟宇。由於戰事,下麵三層幾乎騰給了難民,最後兩屋,屬於廟觀應付性的接待看客。林榮厚的到來,使侯道人吃驚不小,張若白和戴秉清還終於把這塊難啃的骨頭擺到了自己麵前,這幕戲的成功與否,關鍵在於自己演得如何?侯道人盡管和林榮厚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但也旁聽途說他的一些情況。知道他有家業,知道他有個寶貝女兒,還知道他以慈善美名,以及現在走留難擇的佳境。他躲在左側廂房裏觀察,隻見一個穿著白色對襟衫的老者攜帶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從下麵往上挪動著。十有八九他就是林榮厚,他緩緩地走了過去。
林榮厚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了一個留長須的老道士緩緩走來,他連忙雙手作揖:“請問候師傅在嘛?”
“施主又何事要單見侯師傅?”
林榮厚十分虔誠,手心捧在心上:“卑人姓林,名榮原,近來遭些劫難,據我的老朋友介紹。侯道人法術極高,特來請求賜我解法!”
侯道人一捋長須,一揮掃帚:“過講,過講,卑人就是侯啟璜,談不上什麼法術,隻是常在道場上混,粗識陰陽之術,但願能助微薄之力。”
林榮厚這才注意到了侯道人長了一副豆莢臉,黃黃的臉色,留著長須胡子,顯得邋遢,說話有氣無力,但是那一對三角眼卻爍爍有神。淡淡的笑容中泛出一種狡黠,從那狡黠的雲彩中華飄來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浮雲。林榮厚也考慮不了這麼多,隻得竹簡子倒豆:“老夫近來憂事在身如火之焚心,中天落頂!聞悉侯先生道法極高,倘能解我憂事,林某決不食言,高祿酬謝。”
重病亂求醫,林榮厚對未來前途和目前處境進退維艱,說白點就是走留難定。走者,舍不得家業,留者,恐懼日本人,大西旭夫早都叮囑他,注意有影響的楚係人物作為日本維係奴化人物,現在計已成,隻要輕輕點撥即成:“點香。”
香煙嫋娜,彌漫大雄寶殿,陣陣罄聲如捶林氏心扉,隻見林榮厚恭敬下跪,雙手合十,麵對著邱真人虔誠叩拜。而侯道人正襟危坐,雙眼微閉:“道教起源於鼻祖老子,常宏觀始於邱道人,沿有千餘年曆史,逼真通信。沒有化解不了的劫難,沒有不解的煩惱!陰陽之說,大到宏觀宇宙,天地之分,小到昆蟲苗草都有公母雌雄之分,旁到人間萬事,有盛有衰,有解有繞……”
林榮厚吃驚不小,這家夥說得蠻有道理,不愧為精通法術的道師,上至天地,下至人間世俗,我想起自己心中之煩事,托他定能賜個解法。:“侯先生,昔日我為人不錯,美名為慈善議員,運氣也不好,可如今處處不順受挫,這是何巫纏繞我?”
“乾坤者,陰陽之根本,萬物之祖宗也。陰在內,陽守之,陽在外,陰之使也。日往月則來,月往日則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成歲焉……”
“此話何意?”
“生生之謂易,互相變化,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陰陽相易,道有變動,這是命中劫定。”
“命。”林榮厚一聽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難道就沒有解法了,就等候命運剿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爾今塵世茫茫,難免有劫,你我前世緣分,星座歸位,天讓我賜你解法,林老先生現在最為憂火焚心一事是擇生去向之測!爾林老先生是已醜剛過花甲之年吧?”
“已醜為澗下水,離不開山澗河溪,本性西遷多山川河川之好事,但是破丙辰沙中土之擋。”
“是的,有人劫了我搬遷的船隻,是個年輕女人。”
“這也是你前世命中所有。湖北屬千湖之國,依湖之長流水,也能保住你澗下水不會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