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憶往事長命鎖作證 難卻看人間“阮猴喙桃”被活剝
林湘雲的家坐落在揚子江畔不遠。後院緊連著一個無名小湖,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刻就可以聽到江麵上船鳴聲。閑睱之餘,步到時後院小湖濱旁,眺望著那波潾潾的湖水.聽聽湖旁荷花喃喃私語的情聲,別有一番詩情畫意。據說林湘雲的父親花了不少大洋,才買下了這世外小桃園,林家是棟標準的中國廂房,進門是座空院,正中間人工塑壘的風景山,山周圍擺滿鮮花。芬香撲鼻。廂房裏廳柱子上雕龍刻鳳,傳說此房是滿室後裔居住。辛亥後,落到軍閥手中,玩膩了民族的東西,又去購西方的,東搗西搗落到時林榮厚手上,他愛不釋手,當日本有占領了武漢,他還沒有抉擇下來,是離棄寧靜家園還是逃亡?
林家廂房共有兩套,廂房左側是林榮厚書房客廳,中間是中堂,右側是傭人住的地方,再過一個小通道是第二套廂房,左側是林榮厚臥室,中間是禪室,右間是林湘雲住的地方,後院有一個小涼亭,涼亭矗在兩棵柏樹中間,遠遠眺望去,後院小湖盡收澈底,春天一潭碧水,秋天滿潭荷香菇,從小亭到時後麵小湖有一條彎延逶迤的小路,路旁種了不少柳樹,正是樹中柳蔭小道,嚴格地說,後院長涼亭是屬於林家的,湖是大家的,湖與林家小院也有一套院長牆,林家遊小湖時,都要打開後院長門。沿著那條彎延小道,安享。
襲擊戒除煙局後,使林湘雲受到時極大的震奮,她不再相信鬼子不可戰勝論。日本鬼子也是肉做的,槍子打上也是有窟窿,她親眼看到了打倒幾個鬼子;問題是自從地道與洪老板分手後,再也沒有音訊,鬼子把法租界內外包了好幾層,不得進去。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永遠坐在家裏等待他們找我,或者打了一次日本鬼子就從此袖手旁觀了?可是還有別的辦法嘛?林湘雲躑躅套在小湖旁勾籌著自己的心事。
亭子上傳來了張媽的招呼聲:“湘雲,來客人了!”
林湘雲抬頭一望,不由吃了一驚,特務部長陳佩玉竟出現在她的院子裏,林湘雲,心裏格登一下,難道襲擊戒煙局的事情露綻了?假如真是這樣,那隻有犧牲自己了,也決不能讓抗日組織受到時損失!
陳佩服玉看出樣子很高興,手棒一束鮮花款款式走過來,爽朗的講道:“恭賀你們!”
她感覺到時他有所指,但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怎麼林會長官升三品?”
“不,”他抖了一下鮮花:“我想在我們之間開創一個曆史的新紀元。”他把花硬塞給她了。
林湘雲白了他一眼:“與一個鐵杆漢奸。”
陳佩玉感到臉上一陣刺槐痛:“別忘了,你父親也是一個響當當的維持會長。”
林湘雲冷冷的回答:“他僅僅至是我生身之父,其餘的都死了”。她把花扔進了路旁。
陳佩玉對林湘雲的回答束手無策,把花撿了起來,止不住要倒出內心最深層的東西:“湘雲,你不了解我,可我了解你!你認為我僅僅為了討好一個外表美麗的姑娘,或者討好維持會長的女兒,而放掉了你這個重大的案犯嘛?”
他指的是散傳單一事,她根本不害怕:“傳單是我散的,現在來得及,……”雙手伸了過去:“抓吧。”
陳佩玉靠在一棵柳樹旁,端倪著這個難以羈絆的熱血姑娘:“人心似鐵,官法如爐,別說你這個柔弱少女,就是錚錚鋼鐵之漢也是經不住酷刑!”
林湘雲鄙視陳佩服玉威嚇:“自從日本人占領武漢我就準備死的,至隻是挑個好機會。”
他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時這個外表如此柔順的姑娘,內心卻如此暴烈,他找不到最討好的辦法,隻有劊子手出現在他麵前:“湘雲我不想與你爭吵,你可以罵我,咀我,什麼都行,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講明,我豈所以放掉你和你的同夥,是為了我自己的理想,也許是你的理想……”
“放屁,什麼理想?替外國人殺害自己同胞是你的理想?替日本強盜奴化中國也是你的最佳理想?”
他決心要劊子說出自己心裏全部話:“按照貫例,那天肯定是要逮捕你們,並且要用酷刑,讓你們交待出你們的幕後指揮,炸彈事件決非是偶然,還有最近襲擊戒煙局兩具無名屍都和你們這些激進分子都有關。”
“你好像有證據?”
“我可以保證!但是可惜得很,這些激進分子現在沒有蹤影了,唯獨你,現在還在我的手中,但我不想簡單處理你!”
“這就是你新紀元開篇,誘降我,出賣別人?”
“許多事情,我不想深說,我總覺得你們背後有一種力量在指使著你們,你們最後都將成為犧牲品。”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陳佩玉自嘲地笑了,燃起了一根煙,深沉的抽了幾口,一群大雁南飛而過,“是啊,也許有那一天,我是馬革裹屍還,而你以忠魂多垂千古……算了,談什麼死,我們都很年輕。”
瞧著陳佩玉的神態,似乎還有心中之話,他究竟要幹什麼?是想窺伺機密?找出我的幕後?行了,對這賣國的狗漢奸,如果口言不慎,將會出現想不到的惡果,“你還有什麼可講的嘛?陳先生,你我是不共戴天的……”她要走。
“湘雲,你別走,我求求你,你聽我把話講完,如果你還有反感的話,從今後我決不會再找你!”他攔住了她回去之路,說得很真誠。
林湘雲心裏幹脆往下沉:“說吧……”
“也許你信,也許你不信,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那是辛亥年間的故事……”
曆史把林湘雲也載入了另一個兵慌馬亂之秋,當阿昱童真高興地唱著歌兒,少兒陳佩玉正在習武時,文將軍老倆口子坐在葡萄架下,呷著茶,文將軍像品茶樣鑒賞陳佩玉和阿昱,“正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俊秀的阿昱媽讚絕:“老爺慧眼,那男兒眉目清秀,時爾大樣,必將是大清王朝棟梁之柱。”
“是啊,是啊……”文將軍捋了下長頸“唉……”一臉濁氣不祥烏雲浮在心上“這幾天風雲很緊,革命黨蠢蠢欲動,瑞將軍還在四川抄捕保路亂黨,武昌彭劉揚都死在他的刀下,說起來他也是大功之將,汝女與他之子締結百年之好,亦文亦武,安得大清太平盛世……”
話音未落,突然遠處傳來了“轟轟”“叭叭”炸彈和槍熗聲,保鏢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革命黨造反了,新軍十多個營朝這邊打來了!”
文將軍丟掉手中的茶碗,“這麼快,怎麼這麼快呀……這怎麼辦?這怎麼辦?”剛才談笑風生的文將軍,頓時麵如灰土“怎麼辦?怎麼辦?”
“走,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保鏢出了主意。
“那能行嗎?我受朝庭俸祿,祖先倍得朝庭龍輝,現在朝庭為難,我都棄而一之,豈不成了千古唾罵的逃將嗎?”
“將軍,俗話講後敗如山倒,牆倒眾人推,此時亂黨義事並非烏合之眾,而是要爭奪天下之大事,再晚了恐怕性命難顧。”
“那我,那我……”文將軍用手絹擦著汗珠,慌張的下了命令:“夫人,快,快收拾金銀細軟”文府亂成一團粥,唯獨兩個孩子饒若有趣的看著這些慌張奔碌的人群,阿昱瞪著天真的眼睛:“佩玉哥,革命黨殺人嘛?”
“殺,專殺我們的滿清官吏。”
“那怎麼辦,我好怕呀?”
“不怕,他殺咱們,咱們再殺他們”他用勁的跺著劍。
阿昱搖了搖頭:“哥,別殺人了,血流出來紅紅的,冒著泡沫,多麼可怕呀!”
“我是大男人,我是大清將軍的後代,我不保駕朝庭誰來保。”
“佩玉,佩玉!”瑞將軍的夫人跑了過來,一把拽住了兒子:“我把你好找,快走,亂黨義事了。”拽著兒子,卷著包裹就往台階下跑。
“瑞夫人,兵慌馬亂,你要往哪兒跑?”文將軍和夫人攜著女兒,阿昱走了出來。
“我……”瑞夫人忙中道不出話來。
“要走就一塊走。瑞將軍走時也有言所托,再者我們倆家視如一家人,理應攜肩渡難。”
瑞夫人隻得道出真話:“我額娘和阿瑪已上了楚豫兵艦上了,再晚船就開走了。”瑞夫人拉著兒子跑。
“當”一陣清脆聲震動了每個人。文夫人衣包裏掉出了金質的無角龍長命鎖,文夫人一把拾起這長命鎖感慨起來:“咱們這一起,不知何年才能相聚。”
剛才愰惚逃難的瑞夫人從愰惚中複出了理智:“唉,犯了什麼孽,好端端的天下都被革命黨撕開了,本是天配的青梅竹馬,可人有緣,天不結緣!”
文夫人用手撫摸著小佩玉頭:“是天意,大劫大難也不散。”文夫人將“地久天長”的長命鎖遞給了瑞夫人,瑞夫人也很快心神領會的遞來“天長地久”的長命鎖。
“走吧,走吧,老天爺會保佑你們平安無事。”
“天長地久”“地久天長”
林湘雲真沒有想到陳佩雲講了這麼個傳奇的故事,她搖了搖頭:“陳先生,你的故事真傳奇,沒想到你除了當漢奸事外,還有編造故事的特技。”
陳倆玉倪著林湘雲由於激動而緋紅的麵孔:“是的,你沒有接受這段曆史心態準備,但這都是真的,那位保鏢就是現在的林榮厚,而那位文將軍的夫人就是你生母,而阿昱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妹。”
她搞不清了,“你胡說一氣,你胡說一氣,我的父親是辦企業出了名的,是你們誘逼著他當汗奸的!”
“不錯,這是個表象,你隻知道你父親的一麵,因為自從你懂事起,你就聞聽到了你父親是慈善企業家美名,可是他的真麵目是我母親告訴我的,他當時帶著文將軍一家逃遁時,半路上趁著混亂殺了文將軍,然後擄走了你的母親和姐姐,現在你姐姐卻不在世了,信物落到了你手上,這就是說,林榮厚還害死了你姐姐……阿昱……”陳佩玉掉出了眼淚。
“我不信,我不信”她捂著耳朵,跺著腳。
“信與不信,這是你個人的看法,可是實事就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你看這是什麼?”
陳佩玉手上亮出無角龍長命金鎖,赤金的“地久天長”字樣金光閃亮,林湘雲幾乎昏厥過去,沒想到陳佩玉講的都是真實的故事,她慌張的從脖子上摘下那金質無角龍長命鎖,翻臉果見“天長地久”字樣,和陳的金鎖“地久天長”字體一樣,他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句話:“難道這是真的?”
陳佩玉淚如湧泉“人可以選擇未來,但是不能選擇過去!我也可以和你一樣,當個熱血抗日青年,仇視外類,仇視漢奸!可是我割不掉那段曆史,洗不掉滿清王室的血脈!是革命黨推翻了三百年的滿清龍業,殺死了我的父親和我心中的阿昱……子規夜半猶如啼血,不信春風喚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