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1 / 2)

寸寸山河寸寸金,寸寸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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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27年二月。春寒料峭,足月竟未得一日好天氣,汴京城外的桃枝未有一絲嫩芽,哀鴻遍野,眾神掩耳,風夾雜著陰沉的雲翻滾著呼嘯而過,霜雪覆蓋大荒,那寒意卻生生蓋不住一城血腥味。

汴京城破。

徽欽二宗並宗室大臣逾三千餘人被俘,至民眾百姓奴仆不可計數,女俘萬計,珠寶屋舍毀損,屍身迭牆,白雪為鮮血色,至於燒殺擄掠,罄竹難書。

北宋至此滅亡。

自四月紫薇花開一直走到重陽節後,勉強到達燕京,徽宗趙佶已經疲倦難賴,樞王趙肅隨侍左右,父子相顧惶然,自劉家寺始,儀福、仁福、賢福三位帝姬被蹂躪至死,更傳言第一批由青城寨啟程去上京的三千四百餘婦女竟隻餘了一半。這個一聽到金軍至城下便嚇昏的皇帝簡直不敢去想象到達了上京,會是什麼等著自己。

金人一路粗魯蠻橫,為所欲為,莘王趙植閉上了耳朵,隻是安靜的走著,弱冠之年的少年的眼淚早隨著母親和妹妹的受辱流盡了,林尹疏緊緊靠著表哥,她做著男孩打扮,一張慘白的小臉布滿汙漬,年初,母親林鄭氏過世,她隨父親進宮拜見母親的姐姐鄭貴妃,卻再沒機會出去。

父親在城破時死在莘王府前,彼時她站在回廊,看見父親站在門口拚命撐著那沉沉的鐵門,門卻慢慢推開,暮光漸漸擴大,氤氳出一派重重的剪影。父親最後的瞬間轉了頭望向她,她尚來不及看清父親的神色,數支長矛悉數洞穿了昭德侯林粟格的身體。

林尹疏連尖叫都發不出來,驚懼到了極致,她瞬間失去了知覺。

待得林尹疏醒來,和表哥趙植一起被關在柴房,不知何時換上的男裝。金人忙著搬運珠寶珍玩,按金牒圖像索取王宮貴胄宗室族婦,林尹疏並不在列,因此勉強逃過一劫。

她想起父親慘狀,心裏悲懼交加,隻知嚶嚶哭泣,趙植急忙捂住她嘴,低聲道,你現在是個男子,怎可做女兒家嬌態,你是要姨父走也走得不安心麼!

林尹疏心下一震,已然明白趙植所言,不敢再有聲,隻是淚水依舊順著眼角和指縫淌下來,雖然咬緊了嘴唇,可是身子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趙植大為不忍,轉過頭去,隔著那木窗,天色已經漸漸暗了,灰蒙蒙的夜光籠著王府。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隻是那血淚一洗,竟像是格外倉皇,他心裏揪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腦子裏冒出四個字來。

國破家亡。

2011年4月。醫院。

簡薇睜開眼又閉上眼,背已經僵硬,有一種不妥帖的麻木,房裏空調溫度開的極低,她卻看到醫生的額頭不停冒出汗來。

耳朵裏可以清楚的聽到手術刀劃破皮膚的聲音,她心裏有些奇怪,不是已經縫好了嗎。

醫生還很年輕,拿了止血鉗的手在燈光下慘白,他猶豫了好一會,轉頭去叫護士:“去請夏教授過來。”完了,補充:“要快!”

夏教授是外科的主任醫師。

身體依舊沒有感覺,似乎有液體在汩汩而出,像春日的溪流,她卻漸漸平和起來。

恍惚中,蘇哲的樣子閃過腦海,她心裏近乎滿足的低歎,蘇哲,我送給你的這個腎,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

公元1139年,4月。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簡薇感覺自己身體如此疼痛麻木。腦子裏亂糟糟的,仿佛有無數個意識在相互洶湧著,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刺骨的涼意,仿佛置身冰窖,連心肝脾肺都沒有溫度。她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沉甸甸的,到處都是一片黑。她心裏疑惑,是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