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山中無歲月，悠然自在閑，帝雲釋在這裏已經住了兩日，九蓮並沒有離開，一日三餐，帝雲釋總是會準時做好，然後讓九蓮一起吃。
看久了他一人吃飯的寂寞，九蓮也就都順著他，並沒有拒絕，每每吃完了飯，帝雲釋還會央著九蓮一起走走消食，在山穀裏繞上一圈，看看風景，而常常是他說著話，九蓮就應和幾句，他也是樂此不疲的。
隻要她願意理他，他就很滿意了。
這幾日，似乎像是回到了曾經在淨華山時相伴修行的時候，不管晝夜如何交替，唯有他們兩個在一起。
這日的傍晚，夕陽斜照，坐在亭上，他看著水潭裏的蓮花，心情頗為愉悅，九蓮出現在他旁邊，看他這滿懷無憂無慮的自在模樣，她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這十年裏，她沒有見過他這麼輕鬆。
想他今生注定悲苦，這般的悠閑生活是難得，“你可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啊，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已不求生生世世，但求今生今世，就算是難以長相守，也是心有歸處，情能相依。
九蓮微楞，這個心願，他今生怕是無法完成的，“明天我送你回去。”
帝雲釋點了點頭，走與留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九蓮，你是神仙，那你有愛過嗎？”他像是閑聊一樣的提起了這個問題。
“有。”這個沒必要否認，九蓮很快就承認了。
“那現在你還愛著嗎？”曾經問不出的話，在有了一個掩護之後，終於可以問出口了。
九蓮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愛與不愛，已經不在她考慮的範圍裏，隻是終究是覺得虧欠的吧。
“海誓山盟，愛恨別離，到最後都隻是鏡花水月，我很早就看透了，所以也可以放下。”
是啊，她是上古大神，情愛早已看透，癡迷的是他自己而已，他本該看破，隻是不願堪破。
“那在你看來，顧翎歌與鳳離凰，怎樣的結局才是最好？”帝雲釋轉頭看著九蓮，可是她的神情還是沒有變化。
“於鳳離凰而言，情是難，於顧翎歌，情是劫，劫難難渡，何不回頭呢？”九蓮看向了山壁，情本是輕也。
“若你是顧翎歌，你也選擇忘記嗎？”情於她隻是劫，她本就是入世渡劫罷了，心中的酸楚在蔓延，可是帝雲釋隻能裝作一點也不痛。
“會，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江湖，留得彼此自在。”這是她真實的想法，就算是能結成夫妻又如何呢？她心中有情愛，卻無欲望。
果然是如此啊，沒有期望也就不會失望了，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裏。
“天上會寂寞嗎？”神界的上古大神不多，她本來的性子是那麼跳脫，可會覺得無趣嗎？縱然他的擔心有點多餘，卻忍不住的要這麼想著，這麼問著。
“不會。千萬年來，早已習慣了。”重蓮宮殿中也是很熱鬧的，常年陪伴在她身畔的就有許多天地之靈。
是啊，她早該習慣的。他不過存在不足兩千年，而她渡過的不知是多少個兩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