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已至九月。秋天天高氣爽,蟲聲低鳴,亭子裏幾棵桂花樹在風中搖曳著,夾雜著各色菊花淺紫明黃,華美而蕭瑟,天空很高遠,偶有南飛的北雁,淺黑的羽翼劃出潔白的弧線,將一朵雲掠散。
崔思雨和蕭羽音閑來無事,對坐著下棋,在沉靜的秋景裏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聽到花辮從枝頭簌簌散落,聽到鳥兒的翅膀掠過帶露的草尖,聽到殘破的荷葉上瀉下晶瑩的水珠。
來到這異世已經兩個月了,再過幾天就是太後壽辰。從夏天到秋天,到跨越了一個一季度。
崔思雨手持枚棋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然後自顧自地開始算贏了幾手。蕭羽音看著秋風掃落葉般的局麵,崩潰了,向著崔思雨哭訴:“你太狠了,一塊邊角都不留給我……”
崔思雨搖了搖頭,隨即輕輕的笑了笑,隻是笑容未達眼底,“不是我狠,也不是我棋藝有多麼高超,而是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
蕭羽音默然,望著那被圍困的死死的白子,根本沒有一絲存活的機會。她不由得苦笑,目光落在亭子外的池塘,那殘破大荷葉上還落有水珠,是昨夜下的雨,晶瑩剔透。
崔思雨說的沒錯,她的心裏本就不是放在這上麵,她最近真的很煩,對納蘭珩,她是不舍得,可是近日她都是避著他,能不見麵便不見麵。而且,她還盡可能的不與他身體接觸。
因為,他和她之間,隔得不是千山萬水,而是明明相愛,卻又不能愛。
崔思雨看著她沉思的樣子,思索了再三,還是把那個不太好的消息告訴了蕭羽音,“你讓我去找智禪大師,可是我去天羽寺時,智禪大師已經去雲遊去了,不知道何時回來。”
蕭羽音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著遠處的殘荷,一滴水珠緩緩的劃過殘破的荷葉,落在水麵上,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太後壽宴過後,就走吧。”蕭羽音緩緩的閉上眼睛,低聲回答,語氣輕輕,聽不出情緒。
崔思雨也不管她有沒有看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墨玉般的眸子深邃,“我和你一起走。”
蕭羽音聞言,將頭轉向她,晨曦的光淡淡的散在她的臉上,卻可以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認真。蕭羽音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問,“那你和葉雲怎麼辦?你和我走了,他怎麼辦?”
“他陪著納蘭珩,我陪著你。”崔思雨說的認真,伸出手輕輕的放在的手背上,墨玉般的眸子比星空還亮,滿滿的都是真摯,“如果我都不陪你,還有誰陪你?你都回了離月宮,哪有我不回去的道理。就算我不必回宮,我也要陪你。”
蕭羽音很是感動,還沒有開口,就聽見崔思雨接下來的話,然後他輕輕的笑了,極其的愉悅。
“就算我走了,他要是敢爬牆,我也閹了他,看他敢不敢沾花惹草。”
崔思雨一臉的認真,粉拳還順勢的舉了舉,大有一副幹一場的架勢。
“我和納蘭珩的事情,你找個時間和葉雲說一下吧!”蕭羽音想到納蘭珩和葉雲的關係,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到崔思雨,自己都已經這般,不要害了自己的好朋友。在她的心裏,崔思雨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死黨,是閨蜜。就像現代呢菲菲一樣,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可是……”崔思雨皺了皺眉,聽懂她的意思,可是心裏還是略有不安,“如果他告訴了納蘭珩,那該怎麼辦?”
蕭羽音笑了笑,清麗的小臉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模糊,可是那雙如星空般明亮的眼睛,閃耀著奪人的光輝,有了一絲暖意,就像冬天的雪,遇到太陽漸漸的消融,返了春,回了暖。
“葉雲不會說的,他會爛在肚子裏。你應該知道,在葉雲的心裏納蘭珩的分量有多麼的大,你不會不明白。”蕭羽音語氣平靜,可是心裏卻比什麼清楚,葉雲對納蘭珩怎麼樣,崔思雨也甚是清楚,所以崔思雨沉默了。
“他不會拿納蘭珩冒險,所以相信我,他不會告訴納蘭珩。相反他還會幫助我們。”蕭羽音站起身來,拍了拍崔思雨的肩膀,輕輕的笑了笑,“所以你去和他說說,免得後來發生什麼誤會,那樣就不好了。”
多一事,便少一事。多一個人替自己幸福,總比都分開了,抱在一起傷心的好。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崔思雨權衡了一下,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