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這麼晚了還沒睡?”陳丹婭見王肅進來,頓時心跳加快起來,內心急躁而反感,隻好在臉上強堆出笑。
“噓--”王肅此時也不再像威風的革委會主任,而像個溜牆根的小偷,一打手勢說,“小聲點兒!拉上窗簾!”王肅用指令的口吻說。
陳丹婭猶豫了一下拉上了。
王肅的屁股在空床上搭個邊兒一坐:“白玉蘭來幹什麼?”
“吃完飯沒有事來隨便坐。”
“不是來鼓搗事兒吧?”
陳丹婭搖搖頭:“不是。”
“那個記者呢?”
“他不知聽誰說的我當過清掃工,說是大上海的姑娘能幹這很不簡單,采訪采訪。”
“你怎麼說?”
“我不感興趣。”
“關秘書來幹什麼?”
“隨便來坐坐。”
“都嘮些什麼?”王肅變得口氣很重。
“沒問什麼,”陳丹婭從他的神色看出,他有點心驚,又怕他懷疑自己再下黑手折騰自己,於是,編了個謊,“那關秘書羞羞答答,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像是要和我談戀愛,總是關心地問我缺少什麼不,真有意思。”
王肅一下子解去了心疑,三問三答都讓他全然相信了。
“陳丹婭呀,”王肅開始引導上了,“憑著你這工作,搞什麼對象搞不著,搞個整黨工作團的小秘書有什麼意思……”
陳丹婭羞笑著搖搖頭:“我根本沒那意思!”
“這就對了嘛,還有--”王肅兩眼發直地盯著陳丹婭用教訓的口吻說,“對任何人也不能輕易亂說,那樣對我對你都不好,主要是對你。我鉚大勁換個場子,我還是我。”
陳丹婭低下頭,聲音很小:“我知道。”
那三個人的到來,使陳丹婭感到突然,白玉蘭和自己在平常見麵很熱情,也從來沒來過,他們一走後,心情有點煩亂;王肅這一進來,更覺得心裏像長草一樣,真希望他馬上就走。
“丹婭--”王肅疑心一除,突然生了邪念,用貪婪猥褻的目光死盯盯瞧著陳丹婭那雙美麗的眼睛,伸手要去閉燈。
陳丹婭忽地站起來一把扯住他:“王主任,這裏人都沒睡覺呢,等你有空,我到你辦公室去。”
“不會有人來,啥時候了。”王肅像哄騙剛懂事的小孩子那種口氣,“喂,丹婭,今年有幾個上名牌大學的知青給我來信說,她們將來分配可能都不錯,你要願意上大學的話,明年我就保你了。上清華還是上複旦,那就隨你挑了,每年都有分配指標……”
陳丹婭真恨不能一下子飛出這個地方:“王主任,靠你多幫忙,到時候,我上複旦吧,離家近。”
“好說,那還不是咱說了算!”他說著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悄悄地上了門栓,轉身“哢嗒”一聲拉閉了電燈。
陳丹婭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怕得罪王肅,隻是任憑著他。
王肅像一隻夜老鷹一樣,黑暗中一下子把陳丹婭摟進了懷裏,那肥胖發囊的大臉使勁兒往陳丹婭臉上一貼,狂親亂吻的同時,手開始解陳丹婭的衣扣,接著又去撕扯那貼胸的乳罩……
陳丹婭渾身抽搐著像散架子一樣任憑著。
這時,那瞧著王肅進了陳丹婭宿舍的李大寬一見閉燈,心倏地收緊了,大步流星地走來。
白玉蘭也發現王肅進去閉了燈,知道事情不妙,忽地推開門縫,準備喊人,一下子碰上了急急火火走來的李大寬。
“快快快,”李大寬吩咐白玉蘭,“你去窗戶那兒堵著,我叫門。”
王肅扯掉乳罩,正要去解陳丹婭的腰帶,忽聽門口有踢碰罐頭瓶子的聲音。
這是李大寬沒注意腳下,把牆根旁一個罐頭瓶子踢得翻了幾個跟頭。
王肅停下做惡側耳一聽,門口有躡手躡腳的動靜,猜測到不妙,扔下陳丹婭爬上窗台,不顧一切地推開兩扇窗戶,倉皇而逃了。
“砰!砰!砰!”李大寬聽到窗戶扇被推開,接著又聽見撲撲隆隆的聲響,斷定腳下的罐頭瓶響驚動了他,急忙連敲帶使勁兒地推起門來。
他身子往後一閃,使勁用肩膀一撞,門“咣當”被撞開了,進屋便拉亮了燈。
陳丹婭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在哭泣,裂著懷,散亂著頭發,臉上還明顯留著濕漉漉的唾液和牙印……
白玉蘭還沒走到窗底下,隻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窗戶上跳下來,呼呼地逃跑了,追了幾步沒追上,便停住了腳步,衝著黑影喊:“我看你往哪裏跑--”
李大寬急忙把門和窗戶關上:“陳丹婭,陳丹婭別哭了……”
“嗚嗚嗚--”她哭得更厲害了。
這時,白玉蘭也進了屋:“李記者,我看準了,是王肅。”
陳丹婭一聽,哭著撕扯起自己的頭發來,又不大聲。
“白玉蘭,你勸勸陳丹婭,把門弄好。”李大寬轉身一看,是門框上的門栓箍因螺絲釘細小被掙脫開了,忙從走廊爐子上拿個爐蓋子釘好,關上了門。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李大寬轉回身囑咐白玉蘭。
白玉蘭點點頭:“知道。”
“王肅這頭老牲口!”白玉蘭伏過身去,“丹婭,別哭了,哭有什麼用,”接著扯過毛巾遞給她,“擦擦淚。”
陳丹婭一動不動。
“陳丹婭,”李大寬往床沿上一坐說,“我在門口站著,看見王肅進來,不一會兒又閉了燈,怕你吃虧,才趕來推門把他嚇跑,沒別的意思,”接著又說,“這事兒你也別難為情,問題不在你……”
“哎呀,丹婭--”白玉蘭把陳丹婭扶起來給她係上扣,擦擦臉說,“其實,你的問題在文藝宣傳隊和場部大樓機關裏已成了公開的秘密……”接著轉過臉對李大寬說,“李記者,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和丹婭說幾句話。”
“那好--”李大寬點點頭走了。
白玉蘭隨後把門關好,湊到陳丹婭跟前,把聲音壓低說:“丹婭,我是這樣到招待所來的……”她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玉蘭姐,”陳丹婭聽著聽著,一頭撲進白玉蘭的懷裏,把她緊緊抱住啜泣著說,“玉蘭姐,咱倆命太苦了,怎麼遇上了這麼個不是人的家夥……”
“你別哭!”白玉蘭推開陳丹婭,“咱們不能白挨熊!”
“能怎麼樣?”
“告他!”
“能成?”
“能!”白玉蘭咬咬牙,“要不,咱們活得太窩囊了……”
陳丹婭緩緩地仰起淚臉:“玉蘭姐,我聽你的。”
白玉蘭:“咱倆都寫封控告信!”
“你也寫?”陳丹婭問著滾下了兩行淚珠兒。
“當然了,”白玉蘭咬咬牙,“不能饒了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夜深了,倆人還伏在床上激憤地寫著,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