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又聞《夢中的婚禮》(1 / 2)

2012年,我研究生畢業後跟小汪搬進亦莊橋附近的新康家園小區,住了一年。

那是一套一百三十多平米的三居室房子,主臥住著來自東北的一家三口,我跟小汪住在其中的一間次臥,華子一個人住在另一間次臥。三間屋子裏的人隻因萍聚在一起,故平時交流並不多。因此,很多時候,屋內的寂靜令人在並不太大的空間裏很容易感受到無處不在的空曠。雖說話不多,但大半年過去,對其中的每一個人多少有所了解。比如,華子,以及其人其事。

一個春日周末的午後,陽光剛烈又不乏慵懶,映襯得大廳空曠了許多,仿佛有很多孤獨和寂寞潛伏在細碎光陰處。這樣的午後,讓人心生寂寥卻不平靜。

我先將臥室拾掇整潔,又將大廳淩亂的桌椅歸了歸位,走進臥室告訴小汪“不要出來”,便折身回到大廳。

那個下午,我要製造屬於一個人的空閑,直到晚飯時分。

多少呷著咖啡伴著輕輕的音樂翻看女性雜誌的時光,工作後便成為奢侈,難得在那樣一個清靜的午後,沒有任何雜念地尋找曾經的自己。期間,可能因為小汪的煩擾而惱怒,但至少還沒有小孩的糾纏與聒噪。所以,一頁頁地翻過手頭的雜誌,感到自己依然青春,依然有著關於愛情、關於生活以及關於人生的美好暢想,也會因這種暢想而依舊會感傷。

一小時過去了,耳旁隱約傳來熟悉的鋼琴聲:《夢中的婚禮》。突然間,我像打了雞血一樣,跑上前去猛敲華子的門。

沒錯,鋼琴聲就是從她的指縫流淌而出的。

也許每個年輕女孩的內心都珍藏著一位遙不可及的戀人,不求朝夕相伴、宿夜相眠,隻求縱然天涯而不忍模糊了容顏。然而,由此引發的所有故事,注定都離不開淒美豔麗的調子,到頭來,依然落得滿屋孤寞。

我問華子:“分明得不到的東西,何必那麼執著地沉浸其中?”

她說:“隻要他給我一個曖昧的眼神,我覺得一切都值了。你還想聽這首曲子嗎?我再彈給你聽!感覺自己與這個曲子並不搭,但總覺得它距離我很近,就像是寫我的一樣。”

沒等我開口,她已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第一次聽這首曲子,是在2006年末的蘭州。那時,我很奇怪地有一個幹媽,幹媽有個獨生女小名叫茜兒。還有不到半年時間,茜兒就要參加高考,所以,每次到幹媽家,幹媽就讓我給茜兒輔導功課。茜兒沒事可做的時候,就坐在她臥室裏的鋼琴前彈奏曲子。也就是從她那兒,我直觀地感受到了鋼琴蘊含的魅力,有滄海桑田之感,有返璞歸真之力,又有排山倒海之幻,一如我那時真摯感人、充滿激情和活力,卻又不乏蒼白、寂寥和無助的人生。

一天中午,我坐在書桌前翻閱一本高考輔導書,站在我右手邊的茜兒掀起淺黃色歐式鋼琴罩,彈了一遍我耳熟能詳的《致愛麗絲》後,又信手彈了一首我從未聽過的曲子:平靜中帶有一點憂傷,又有說不盡的歡悅;淡如清水,又柔若彩虹;未必是愛情故事,但肯定講述的是一段悲傷大於喜樂的故事。

雖然是第一次聽,但每一個音符都好似故人歸來,讓客居的我感慨萬千。

茜兒一遍剛彈奏完,就接到同學約會的電話,於是,匆匆忙起身要出去。我正陶醉於亦真亦幻的曲境中,當回過神來,茜兒已穿好了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