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之事,北詔那邊有何反應?”殤烈問。

巴都微微頜首:“北詔邪君聽聞詠唱公主被劫,也立刻派人前往茶溪鎮調查,不過聽說北詔王宮似乎最近也不大太平。”

殤烈將目光投向鏤花的朱漆木窗,那窗紙是薄如蟬翼的透明,卻將庭院中的秀石流水隔離在視線之外。

“哦?北詔出內亂了?”他淡淡地問道,語氣裏飽含著嘲諷。

邪君——楚弈。

絕對是個邪魅狂妄的家夥,身為一國之君,他竟然長著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蛋,若非他精湛的武藝與邪肆的作風讓人不敢得罪,要不然,整個北詔國都會就他的長相而議論紛紛了。

眼前閃過楚弈的身影,殤烈不禁暗揣,北詔究竟想下一步如何走?

巴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內亂,好像是為了一個女人……”

殤烈冷眉一挑,黑眸裏的嘲諷更是明顯:“他向來女人問題不少。不過為了一個女人……這倒是有趣之事,不知道那樣一個比女人還漂亮三分的邪君最後會挑個怎樣的王妃?”

“這個屬下早有耳聞,北詔王公大臣們也都知道,邪君有個先王親自指婚的小王妃,不過……傳言那王妃麵容生得極為醜陋……”

“哼……”聽到這句,殤烈忍不住悶笑一聲。

一個俊美無比像鮮花一樣的君主,配一個麵容醜陋的命定王妃,以楚弈驕傲的性子,看這場好戲一定比打了勝仗還要有趣得多!

忽然發現自己想得太多,一種抑鬱竄上心頭。

一定是被那個女人影響了……

自剛剛跟那個女人說了晚上讓她侍寢後,他渾身的血管一直處在隱隱的興奮之中,連巴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都不自覺地聯想翩翩。

該死的!

“繼續重點!”他沉聲道,表情瞬間從春暖花開的春天變成了冰天雪地的冬天。

巴都厚實的肩頭一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的大王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這表情也變換得真快,前一秒還在為邪君的事而冷笑,這瞬間那張冷峻發青的臉孔又像要把人打進冰地。

吸了一口氣,巴都道:“稟王,北詔的確已經開始從茶溪穀開始探察此事。至於銀暝國……”他突然抬眼,“王,屬下聽說,冷君銀冀似乎身染重疾,最近發作得厲害!”

“銀冀身染重疾……或許我等該去看看他!”

殤烈說完,沉吟了半晌。

身染重疾,那白衣人會是銀冀嗎?

如果不是,那他是誰?

是誰呢?

樹影婆娑,地上大片陰影。

精美的宮燈垂在簷上, 淡黃的光芒悄悄透進窗來。

氤氳的水氣,水氣裏彌漫著荷的清香。

淡雅,醉人。

微濕的發絲貼上優美細長的脖子,雪白的粉臂隱隱泛著迷人的風韻……

天香池,池水波光粼粼。

這是有一定級別的妃子才能進來沐浴的地方。

傍晚,王特地交代,宮女們需好好伺候倪妃娘娘沐浴更新……

一個玲瓏嬌美的身影,正低頭輕搓著自己的肌膚,湖水般清澈的雙眼被水氣覆住,滾動著晶亮,仿佛一眨就會落下無數的星星。

她已經泡好一會了,心不在焉,憂思滿懷。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答應了侍寢,可是當一個人獨處之時,卻又躊躇得厲害。

曾經。

雪婆婆說起那個唯一哀傷的故事時,有對她說——

倪兒,你要記住,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琢磨的動物,他們說喜歡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就是他的唯一……當他們不再多看你一眼的時候,你會懷疑他是否曾經認識過你……

倪兒,雪婆婆跟你說的故事,你明白……

如果將來有男人要對你好,你一定要小心。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保護好自己。

唉!我怎麼跟倪兒說這些呢?倪兒丫頭還小呢,都一直呆在這林子裏……

大概是雪婆婆老了,又想起她了……

“她”是誰?

小小的倪兒隱約有種感覺,那個故事可能是真的,而那個故事裏的“她”應該是雪婆婆認識的人……

倪兒沒有多問,但是雪婆婆說的每句話,卻不時地跳進了她的心間。

尤其是認識殤烈之後,她的心已經矛盾掙紮了許久許久了。

今天晚上。

她還可以像從前那樣淡然寧靜嗎?

不。

從他上次粗暴地占有了她,從他林子為她擋了那一刀,從他這段時間不經意流露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