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天氣很奇怪。
或許靠山的地方,天氣都難以預測。
白天天氣放晴,日光如春天來臨般明媚動人,一入夜空氣冰冷得要讓人簌簌發抖。
而屬於蒙舍與北詔交界之地的茶溪鎮,也突然較往常熱鬧了許多。
“閑雲客棧”依然都住滿了人,小二忙碌地遞茶送水。
火爐旁圍著一群人大大咧咧地聊天,談著自己近日的見聞。
廳堂之中,好幾桌旁坐的客人卻很奇怪,看打扮不似商人,也不似江湖俠客。他們不喜歡閑聊,就悶悶地坐在那裏喝酒。
他們桌與桌之間好象不認識,也沒見招呼說話。
小二小心地伺候著,絲毫不敢慢怠。
嬌小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客棧的門口,冷風吹得她柔美的發絲直飄動。
她的出現,讓廳堂內那幾桌默默喝酒的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
藍倪靜靜地站著,目光隻看向忙碌的小二哥。
小二一見她的身影,立刻奔過來招呼著。
“姑娘還是要住店嗎?”今天早上她才退了房,原來還沒走啊,小二麵帶歉意道,“可惜現在真的沒有房間了。”
果然房間被人訂走了,結果跟自己想的一樣。藍倪了然地看了裏麵一眼,客棧裏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少許中年女子拖兒帶口的,看來這次,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姑娘,這幾日客人實在太多了。”小二連連哈著腰。
藍倪輕顰眉頭,一時也不知道再去哪好。
白天,因黑衣人的話,她本來毅然前去北詔之都——落京的決心變得有點動搖。
殤烈真的詛咒發作了嗎?
黑衣人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他的身份不明不白,與自己是敵是友難以判斷,那麼殤烈詛咒發作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氣嚴寒,她縮了縮身子,無奈地朝客棧走去。
藍倪,你不能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動搖了決定。就算烈真的發生了什麼,他在那麼一個固若金湯的王城裏,那麼多太醫侍從伺候他,能有什麼事?
她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安慰著自己。
直到重新站在“閑雲客棧”的門口邊,她的思緒還在反複的矛盾之中。
“姑娘,姑娘……”見她呆立不語的模樣,小二又亂喚了兩聲,她這樣站在門口風很大,裏麵的客人要有意見了。
小二接著道:“要不姑娘先進來吃點點心,暖暖身子。”
藍倪回過神,掃過廳堂那些又默默喝酒的男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氣氛很奇怪,藍倪在喝下第一杯水酒時,就已經察覺到了。
好幾道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悄悄地落在自己身上,當她回視過去,那些人又裝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喝酒,低低地交談。
她自認不若詠唱那樣美貌,不足以引來這麼都人的注目,那麼他們是誰?
難道認識自己?
第一個竄過腦海的反應就是——黑衣人的屬下,可是那裝扮又各不相同,他們是何人的部下喬裝的呢?
今夜,這個客棧實在有點異常。
藍倪慢慢地品嚐著小二送上的食物,渾身細胞敏感地幾乎豎了起來。
一個修長的身影,自樓梯上緩緩走下,他麵容斯文俊朗,但是你若看他的眼睛,則會發現黑若深潭的眸子裏藏著一股冷冽之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獨坐在角落的藍倪,目中閃過驚訝。黑眸一轉,與一桌客人以眼神淺淺交流之後,他徑自走到了角落。
明亮的燈光將他修長的身影映在她的桌上。
“我們又見麵了。”男性的聲音好聽得如同上等的天絨絲。
“……”藍倪停住手中食物,甚是吃驚,一抬頭便見到一張麵如冠玉的臉龐。
銀翟,冷君銀冀的弟弟,不過她不會再認錯。
這個與之有數麵之緣的男子,每次出現都那麼突然,每次出現都帶給她不同的感覺,隻是這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遮掩之物,完全地呈現在她的水眸之中。
銀翟白袍一甩,坐了下來。
他的臉上本來掛著淡淡的笑意,可一看她消瘦的身架與蒼白的小臉,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來。
“殤烈對你不好?”
藍倪淡淡笑道:“不是。”
殤烈在她手受傷後,待她極好,盡所能及地陪著她,想她開頭說話,逗她歡笑,是她自己最後堅持離開了刖夙。
銀翟望著她的笑,修眉一皺:“你每次都這樣說,可是你瘦了。若是他待你好,你又怎會離開他?”
藍倪手指一動,心裏隨之溫暖起來,銀翟的話總是讓她覺得很溫暖。
“我隻是暫時離開他。”想到殤烈的詛咒,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銀大哥,你為何也來到茶溪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