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巧用離間斷癡腸(三)(1 / 3)

回去之後,錢姑姑怕她中途反悔改變主意,又派人送來了一大堆禮物。她瞧也沒瞧,便厭棄地把它們丟在一邊。

錢姑姑在焦急的等待和渺無音訊的失落的折磨下生活十幾天,這當中林月沅再沒找過她,也沒有消息傳來,她好像又恢複了閉關時與世隔絕的狀態。日子一天天近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

當錢姑姑慍怒的質問她時,林月沅表現地無比震驚地回問道:“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難道精兒告訴你嗎?”

錢姑姑預感道大事不好,怒氣消失殆盡,哀喪地問道:“是不是不成?”

“哦,那倒不是,隻是前兒精兒找過我,她說您和她商量過了決定把這個機會讓給她。說是她年紀到底輕些,將來能在貴妃身邊呆地長些,以後您老了宮中也有人照料。我正準備跟姑母提,難道您竟然不知道,難道精兒騙了我不成?”她吃驚地捂住嘴。

錢姑姑也有幸嚐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她氣的雙手擂桌,大罵不迭道:“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蹄子,忘了是誰讓她過上今天這樣體麵的日子,混蛋!”

適逢精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姑娘,我給您送衣服來了,不知我的事兒有消息了沒?”

錢姑姑聽聞怒火陡燒,惡眼斜瞪,一跺門,給了精兒一個措手不及的耳光。

精兒自以為馬上就可以調到貴妃宮中,又有林月沅從旁壯膽,鬥膽暴露了她對錢姑姑的真實態度,鄙夷地啐道:“你個老不死的,平日裏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慣了,你能伺候貴妃娘娘我為何不能?你小心明個我得了勢要你好看。”說著一個拳頭掄了過去,錢姑姑捂著被打中左眼閃身躲過,反手去抓她的頭發,兩人扭打著滾在地上。

林月沅倚著門像看耍猴似的看著他們醜態百出,心中竊笑。等她們打的差不多了,才喚來宮女和太監拉開被打的鼻青臉腫,而嘴裏依然不停對罵的兩人。

她先安撫了錢姑姑,而後又去看望精兒,她將一個青瓷藥瓶放到精兒麵前的茶幾上,笑道:“這個藥你拿去用吧,治外傷是最好的。”遂又盯著她麵上的青紫嘖嘖歎道,“錢姑姑撒起潑來可真厲害,以後可不敢招惹她了,見了她都要繞道走。”

精兒請她坐下,拎起茶壺,給她斟了一杯,憤懣道:“姑娘好歹是主子,她不過是一個半老奴才,何苦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姑娘你怕她我可不怕她!”茶壺落桌,震得她雙手一晃。

再加把油火燒地更旺,林月沅心道。她有些擔憂地道:“我送錢姑姑回去時,她對我多有責難,又揚言要將你除之而後快。而我此前就的罪過她,不知她會怎樣報複我呢。”

她知錢姑姑是個死要麵子的人,料定她是不會把自己曾經遭威脅的事告訴外人的。她瞧精兒眉頭擰動,似十分輕蔑,便知所料不假。小心地問道:“要不這次你就別去了。還是讓她去吧。”

“那怎麼行?”精兒一撂茶碗。

林月沅使了一招欲擒故縱,故作畏縮地擺手道:“算了,算了。我雖強些可也怕她這般不要命的亂鬧。原想息事寧人,卻事與願違。若是讓姑母知道了可怎麼好。不如隨她去吧,她愛怎樣便怎樣了。”

她站起來要走,精兒不想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下狠心拉住她的手道:“姑娘莫怕,前路若是有人擋道隻需除掉便是。”

她湊到林月沅的耳邊悄聲道:“姑娘若是信任我。從今而後,精兒願跟著姑娘一條心。雙燕榭以後就是姑娘說了算。”

林月沅心裏有些發涼,人與人之間竟能薄情寡義到如此地步,僅以利益來劃分情分,有利可圖便甜言蜜語地又哄又捧,無利可尋,轉眼便做陌生人,若是擋了自己的“好事”,甚至不惜除之而後快。

這也是她們多行不義,自作自受導致的結果,可怪不得她了。林月沅微笑著點點頭。

為了堅定精兒的反叛的決心,她聯合欠兒時不時有意無意地製造二人的矛盾,欠兒兩麵挑撥,兩人常常鬧得大打出手,互相惡意謾罵。

年輕氣盛的精兒率先沉不住氣了,她找到師鳳閣裏跟自己要好的宮女,給林月沅傳了一句話:“先下手為強。”她則回了一句:“按你的意思做。”

中秋過後,緊接著便是重陽節了。重陽菊花香滿院。

“和澤周三春,清涼素秋節。

露凝無遊氛,天高肅景澈。

陵岑聳逸峰,遙瞻皆奇絕。

芳菊開林耀,青鬆冠岩列。

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

銜觴念幽人,千載撫爾訣。

檢素不獲展,厭厭竟良月。”

林月沅邊吟邊寫,落筆停筆一氣嗬成。因其性格使然,不愛拘束,她尤善草書,自成一體,字形又瘦又長,顯得鳳騰虎躍,走蚓驚蛇。

顧貴妃一雙吊眼微彎,帶頭讚道:“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相信此字竟出自一位女子之手,以狂草寫陶淵明的這首《和郭主簿》更添疏狂之氣,極和今日遊園之菊花啊。好好好。林妹妹一家果真是人才輩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