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春日花朝動春心(一)(1 / 3)

兩人許久沒見,各有一番心情要訴,便抓住這難得安閑寧靜的獨處時光,盡情的感歎這幾年歲月匆匆,人世滄桑。

天色由晴轉陰,恐又要下雪,兩人便隻能意興盎然地結束談論。今日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閉門過年,街上甚是冷清無人,若是到了初二,眾人訪親拜年,街上來來去去,楚雲汐為了避嫌就不敢送林日昇進府去了。

主街上的雪都已掃開,堆在路邊,路邊雖然有雪水,倒也不滑,車馬行駛均無問題,偶爾有人提著掃帚從車前路過,底層市民倒也不認得高官車駕,無人起疑,一路平安,沒遇熟人,順利到家。

林日昇剛從馬車上下來,眼前一花,一人衝入他的懷中,哭地如同梨花帶雨,櫻花泣露:“相公對不起,我以後再不和你吵架了,我知錯了,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顧夢影在他懷裏仰起頭來,可憐兮兮,淚眼汪汪地瞧著他哭道:“你以後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再也不會多置一言。我翻遍了府的舊物,隻尋回了一件舊衣。你不要生氣,我等會再去城中棄物鋪裏去找,一定會找到的。”她哭的甚是可憐,像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拚命地請求他的原諒。

他心腸早已被融化了,原本的憤怒和怨氣也消散了。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道:“算了,東西扔了就扔,也是我最近心緒不佳,不該對你亂發脾氣。”

楚雲汐坐在車邊掀簾子看到這一幕,先是有些羞赧地撇過頭去,而後便悵然若失地歎氣。

兩人正相擁著互訴衷腸。楚雲汐也不便打擾二人,正想吩咐車夫回轉車頭,卻不想有人如暴風般怒氣衝衝從府內奔出,粗暴拉開顧夢影,當頭一拳打在林日昇臉上。

楚雲汐捂嘴,呀地一聲差點叫了出來。

她想下車阻止卻見那人身披一領猩紅皮裘,如同火山噴發般氣勢駭人,雙目怒睜,臉頰怒紅,鐵拳如錘,一拳便打的林日昇眼冒金星,右腮紅腫。

披著一身熊熊怒火的顧朝瑉仿佛地獄裏的閻羅再生。楚雲汐一見是他,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兩人之間複雜的糾葛令她不得不三思後行。

林日昇雙手捂腮,踉蹌著退了兩步,方才站定,嘴角已然青紫,牙齦也震出了鮮血。

顧朝瑉還要揮拳再上,顧夢影跪倒在地,抱著他的腿,撕心裂肺地阻攔道:“大哥,都是我的錯,跟他沒關係,你要是打死他,我也不活了。”

他拔了幾下,又不敢使勁去踢,便躬身拍了她肩頭穴道,她身子一麻,委頓於地,隻得睜著一雙淚眼,恐懼而絕望的看著他又衝了幾步,揪住林日昇的衣襟,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送了第二計鐵拳,他邊打還邊咆哮道,“不管你是林家的人還是李家的人,誰都不能欺負我妹妹。”

林日昇被他打翻在地,大約是回過神來了,便回拳去擋,但他的拳腳功夫隻是皮毛。平日裏比劃玩時,連林月沅都十招都接不到,何談剛勁鐵骨的顧朝瑉,隻兩下便被製服了。

他喘著粗氣,也不解釋,也不求饒,也不叫痛,隻是倔強地挨著顧朝瑉的拳頭。

楚雲汐原以為他隻是隨便打他幾下為妹妹出出氣,誰知他下手極重,似乎非要把他打出個好歹才能罷手。她雖知他脾氣暴戾,但沒想到他對自己妹夫都能下出如此恨手,竟是想讓自己妹妹做寡婦嗎。

她又驚又怒,便要掀簾下車,忽然街頭那邊有一人狂奔而來,恰如天邊紅霞墜地,噴湧而至,幾步竄到兩人中間,雙手用力一推,竟將顧朝瑉推出幾步。

她如同一頭發怒的雌獅般橫眉齜牙,拔鞭大喝道:“姓顧的,你莫要欺人太甚。你當真以為我們林家巴結你們顧家,便怕了你們不成。”

顧朝瑉秉性蠻橫,絕非憐香惜玉之輩,下手沒有輕重。楚雲汐生怕林月沅不是顧朝瑉的對手,已經跳出車子。車夫輕聲訊問要不要幫忙。她並不應聲,麵容緊繃,便準備提氣而上。街角突然又有一人騎快馬奔來,她看清那人麵孔,心中驟然一鬆,悄悄隱於車後。

顧朝瑉大怒,五指一彎如鷹爪一般向林月沅抓來。

施佳珩大喊一聲:“住手!”,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至近前,雙臂橫豎一架,隔開了他的進攻。

被憤怒衝昏頭的顧朝瑉看清來人,即便是他也不買賬,嗬斥道:“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少管!”

林月沅鞭子甩來,叱吒道:“混蛋,你打了我哥多少下,我就便要你加倍還來。”

施佳珩拔出腰間帶鞘寶劍,用劍柄擋開了她的鞭子,安撫道:“月沅也且慢動手。”他轉身對顧朝瑉抱拳客氣笑道,“顧兄有話好好說,怎麼能打人呢。林兄不僅是您的妹夫也是翰林,當街毆打朝廷命官,是違反國家法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