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慶桓孟慶桓父親啟,難道這是兒子寫給我的信。(急急拆開閱讀,聲淚俱下地,話外音)親愛的爸爸,我要先你一步走了,啊!我的兒子走了(天打五雷轟似的)凡民,凡民,我兒在哪裏?
凡民啊——(呼叫,尋找,倒地)
(唱)五雷轟頂天欲墜,
大地震裂熱血飛,
念兒想兒常掉淚,
痛失愛子心如灰。
失去了方知存活最珍貴,
從此後我再和誰辯是非,
把兒從一尺五寸抓養大,
希望兒長江後浪把前浪推,
凡民兒一死我去找鬼,
把一腔話兒說給誰,
飄飄渺渺昏昏欲醉,
我要把兒的魂靈追。
(孟慶桓閉眼,雙手自然垂下,複又急於了解事情的結果)
今生今世我不管用怎樣的方式都難以洗刷掉我留在您心頭的陰影。假如還有另一個世界的話,我仍將盡最大的努力去清洗自己所犯的過錯,我不奢望得到您的諒解,但我會永遠永遠愛著您……凡民,凡民,你在哪裏?你在哪裏?“呂瑞芬是我的愛人,您的兒媳”啊!小呂是我的兒媳,我怎麼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到,我要問個明白。(鎮靜一下自己,叩門)小呂,小呂,你把門開開,我有話要問你。(藏信,門慢慢地打開,哭紅了眼睛的呂)瑞芬慢慢地走出來。
呂瑞芬孟伯,你要問什麼?
孟慶桓你,你和凡民是什麼關係?
呂瑞芬沒有什麼關係。
孟慶桓(一怔)你怎麼不說實話。
呂瑞芬我真的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孟慶桓我再問你,給我做手術,給我換的可是凡民的眼角膜。
呂瑞芬孟伯,你的眼才複明,不能激動,不能生氣,好好地你問這些幹什麼?
孟慶桓我隻要你點一下頭!
呂瑞芬孟伯,不是的!
孟慶桓我要問你,給我做心髒搭橋手術,用的可是凡民的大腿靜脈血管?
呂瑞芬孟伯,你,你今天怎麼了?竟問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孟慶桓怎能莫名其妙,你看看你的眼睛,我難道還能看錯?我要你給我說一句實情話。
呂瑞芬我說的就是實情話。
孟慶桓哼!你還說你是實情話,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熱情誠實的姑娘,不會騙人,誰知你也學會騙人。
呂瑞芬大伯,我,我沒有騙你呀!
孟慶桓現在這人跟人在一起都沒有一句實話,連你都學會蒙我哩,這人還有個活頭嗎?誰能信誰!
呂瑞芬大伯,你這是冤枉人哩!
孟慶桓哼!我不像有些人硬把白說成黑,有說成無,眼睛睜的大大的說瞎話。
呂瑞芬大伯我,你這麼說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孟慶桓你是硬拿的明白裝糊塗,把個長江水往黃河裏倒呢?人咋都成了騙子。
呂瑞芬我,我沒有騙你呀!
孟慶桓還說沒有騙我,你看看,(拿出信),這是什麼?
呂瑞芬啊!(拿過信,忽然大叫一聲),爸——爸——(撲向孟慶桓)
孟慶桓兒媳啊
(靜場,音樂慢起)
(唱)呼兒喚兒到異境,
思兒想兒我放悲聲。
都怪那一場風暴大革命,
多少人家破人散喪殘生。
我的兒幼稚太懵懂,
毀掉了恩人李湛功。
對兒無情我打的重,
趕出門從此各西東。
兒結婚要房我不讓用,
做下了件件蠢事情。
可你們不計前怨來侍奉,
獻了血管又獻眼睛。
到今日才知把兒委屈的重,
件件事做的見真情。
後悔我做事太固執任性,
兒一死才覺心頭空。
昔日是兒釀大錯,
今朝是我把大錯鑄成。
十數年艱難苦度命,
愧對兒在天之英靈。
呂瑞芬(唱)爸爸你莫要太激動,
凡民他對你是真情。
雖然沒有常見麵,
我每天回家他總要問幾聲。
刮風問你身可暖?
下雨問你舊傷可疼?
拜托我對你多孝敬,
熬過了春夏和秋冬。
十年如一日知熱知冷,
難得他一片赤子情,
危難時更顯人本性,
貸款給你搭橋把手術做成功,
你那時血管缺彈性,
他獻血管感動了眾醫生。
你手術順利算萬幸,
獻角膜又讓你眼複明。
這一切都為洗刷昔日罪,
為讓你饒恕他心裏得輕鬆。
孟慶桓唉!二十年前那一場風暴是一個曆史的錯誤,是一場民族的災難,凡民幼稚無知,同所有參加者一樣,都是不同程度地受害者,這個罪名不能由群眾來承擔,凡民兒啊,爸爸錯了,完全體諒我兒的一片苦心啊!
呂瑞芬凡民,你聽到了吧,爸爸原諒你了,理解你了,這是多麼地不容易啊!
孟慶桓兒啊!你的在天之靈安息吧!
門鈴響,孫女彤彤上,呂瑞芬開門,迎進彤彤。黃大媽、小薑跟進。
呂瑞芬彤彤,爺爺認你啦,這是你的親爺爺,快去叫爺爺。
彤彤爺爺——
孟慶桓哎!(老淚縱橫地)
黃大媽老孟,這些年好多事都瞞著你,瑞芬她們都是一片好心,難得你有這樣一個好兒子、好兒媳,區上還準備表彰呂瑞芬,樹她為養老敬老愛老的模範。
孟慶桓我早就說過瑞芬是個好孩子,我要是有這個女兒該有多好,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真的,隻有凡民是個苦命,是我給他的人生道路鋪滿了太多的荊棘,過早地離開了人世,這將是我一生最大的悔恨,我要在他的墳前好好哭幾聲。讓我兒在那個世界走好。
呂瑞芬爸爸,你才從醫院回來,先好好休息幾天,回頭咱們再從長計議。
孟慶桓不!事情不明,我也許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冤枉了他一生,現在既然知道了,那咱們今天就去他墳頭祭奠,既讓他輕鬆起來,也讓我取掉了一塊心病!
黃大媽既然這樣,也就不用勸了。
呂瑞芬那咱們走。
孟慶桓走!
彤彤爺爺!
(眾繞場,在隱約中顯現孟凡民的頭像,出現全家及眾悼念者的身影,造型。幕徐徐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