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嬸子先是一驚，瞪大眼睛盯著那三十兩，表情十分難看，屁股都離了凳子，像是要站起來，可她還是壓住內心的驚異，保持這個怪異的姿勢，眯著眼睛沉吟一會，心裏又有了主意，便又一屁股坐回凳子，挺了挺身子，啞著嗓子道：“還差三金呢？”她聲音有些微微發顫，說完不住地用餘光打量著孫婆婆和張武。
“你不說隻要湊夠三金，就給石燕退婚嗎？”白薇忍不住說道，雖說早已料到如此，但真聽她說出來，還是覺得此人實在是讓人厭惡。
石錢氏心情平複了些，眼睛再也無法從那桌子上的三十兩銀子上挪開：“你可能聽錯了，我說的可是三金的雙倍，那是六金。”心想到她手裏的錢別人休想拿走。
孫婆婆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石嬸子會這麼說，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如果要我們拿六金，那麼我有個條件，就是，我要石燕除了石家的籍，入在張武的名下，當張家的養女，以後她的婚嫁你不可再插手。”
白薇聽孫婆婆的話，暗自琢磨這三金都已經借了巨額外債了，他們到哪再去籌三金啊，但見孫婆婆表情淡然，心裏暗暗詫異，阿婆這是唱哪一出啊。
石燕急急喊了一聲：“阿婆！”從裏屋裏跑出來。
石嬸子聽了猶豫一會，還是不同意道：“大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大哥家就剩下石燕這麼點血脈了，我要是讓她脫了籍，石家的當家子們還不唾沫星子砸死我啊！”
孫婆婆譏笑道：“你們石家是什麼大戶嗎，現在族裏才幾個人啊，而且石昆死後他們救濟過石燕嗎，要不是我，去年冬天石燕就給餓死了！好了，你也別廢話了，隻問你給你六金，你去退親，給石燕脫籍，行不行？”
白薇聽孫婆婆這樣說，已經知道，家裏定是有這筆錢了。她望向張伯，張伯用眼神示意讓她放心。
石嬸子聽完孫婆婆的話，又暗暗打起小算盤，這張武家出退親的六金，自己白落三金，而且這樣以來還省了嫁妝錢呢。至於族裏那邊，左右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又不是男孩，怕什麼。
石錢氏思來想去好一會，才一拍膝蓋叫了聲好：“好，隻要你拿得出來！”她斷言他們拿不出，就算拿出來，她這買賣隻賺不賠。
張伯聽她說完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起身出了大屋，從他屋裏拿出另一個布包，衝著石燕嬸子冷冷地說了兩個字：“三金。”而後將布包放到桌子上打開，裏麵居然有一塊碎金子！
那石錢氏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白薇和石燕也都驚詫地望著那塊碎金子，石嬸子剛伸手要拿，張武一下攔住她說：“這個我先拿著，今天我跟你回去，辦好戶證，我就給你錢。”
石嬸子想了想急忙說：“那牛車錢你要分一半。”
張武一聽黑著臉，點點頭。
等二人走後，心情還未平複的白薇急忙問道：“阿婆，家裏到底哪裏來這麼多錢？”
石燕也被剛剛地一幕驚呆了：“就是啊，阿婆，咱們那些錢是哪來的？”
孫婆婆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今早上你們三出去挑水時你張伯拿出來的，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去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可……哎，等你張伯回來我再問，你們都不要提，我晚上沒有休息好，得去躺一下。”說著看看白薇道：“你該出門就出門吧，今天讓葛秋跟著你去，兩個人一起出去，我也放心些。”
白薇看孫婆婆臉色也無礙，便叫石燕給孫婆婆做做按摩。她本不想讓葛秋跟著的，自己實在不夠帶徒的資格，心裏一直都覺得別扭，而且這幾日連上孫安也才三個病人，怕葛秋跟著她也隻是滿城瞎轉。可是看孫婆婆樣子，又不好拒絕。葛秋趕緊背了醫箱，跟在白薇身後，生怕她丟下自己，倒讓白薇覺得有點苦笑不得了，隻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