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八年(公元612年),楊廣進行了第一次征討。出兵以前,他征調大批工匠在山東東萊(今山東省掖縣)海口大規模造船。工匠被迫在水中不分晝夜地勞作,腰部以下都生了蛆,死亡的有十分之三、四。他還征調江淮以南的民工和船隻,把黎陽倉,洛口倉的糧食運到涿郡,船隻前後相繼,長達一千多裏。奔走在路上的民工和兵士,經常有幾十萬人。很多人倒斃路旁,屍臭不絕。準備就緒後,隋軍一百多萬人分海、陸兩路進攻高麗,大敗,隻有2700人逃回。大業九年正月,楊廣第二次征討高麗,四月煬帝再渡遼水,六月國內楊玄鹹起兵攻洛陽,煬帝因後顧之憂,隻好退兵。大業十年(公元614年),國內農民起義席卷大東南北。煬帝妄想以對外勝利來扭轉危亡的命運。對高麗進行了第三次征討。但當時農民起義軍遍地皆是,征集的士兵或因道路阻隔不能到達;或沿途逃散。以致兵員不足,無法進軍,隻好與高麗和議,乘勢收兵。同時,楊廣為了表示隋朝的富足強盛,他利誘西域使者和商人入朝,沿途郡縣奉命耗費巨資迎送。
大業元年(605年)秋八月,通濟渠的開鑿工程完成後,隋煬帝便率領十多萬人浩浩蕩蕩地乘船南下巡遊江都(今江蘇揚州)。煬帝自己乘坐的是四層高的大龍舟,龍舟高四十五尺,長二百尺,而皇後所乘坐的是翔螭舟,體積較龍舟小。另又有浮景船九艘,後宮妃嬪、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分別乘的各種舟船和運載供需的舟船共數千艘。岸上有挽船士八萬餘人,其中稱之為殿腳的挽船士皆身穿錦袍。船隊前後相接二百餘裏,岸上兩邊還有騎兵護送,旌旗蔽野。所經郡縣五百裏內皆令百姓供應飲食。
此外煬帝又在東都、江都大造宮殿、樓閣,其中在東都打造巡遊儀仗所用的民工就多達十餘萬人,所花的金銀錢幣更不計其數。大業六年(610年),煬帝二巡江都。次年又乘龍舟行幸涿郡,自江都北上渡黃河入永濟渠,行程三千餘裏,其規模之大,動員之多,耗費之巨,可稱世上僅有。大業十二年(616年)七月,煬帝第三次巡幸江都。由於煬帝耽於逸樂,耗財無算,以致國庫空虛,民怨四起,各地農民紛紛起事,遍及全國,且逼近東部,於是隋朝末日來臨,已無回天之力了。
公元610年,西域各國使者和商人齊集洛陽。從正月十五夜間開始,楊廣命令在皇城端門外大街上置設盛大的百戲場,為西域人演奏百戲,戲場大至周圍五千步,奏樂人多至18000人,幾十裏外都能聽到樂聲,燈光通明如同白晝,直演奏到正月底結束。西域人到洛陽東市做交易,楊廣命令本市商人盛飾市容,廣積珍貨,商人都服裝華美,連地攤上的賣菜人也得用龍須席鋪地。西域人經過酒食店門前時,店主都得邀請他們入座吃飽喝足,不收分文,還說隋朝富饒,酒食照例不要花錢。市內樹木也都用帛纏飾,以示富足。西域人問道:“你們隋朝也有赤身露體的窮人,為什麼不用這些帛給他們做衣服穿,卻白白用來纏樹?”市人無言以對。就這樣,隋文帝時期積累起來的巨量財富和民力被楊廣無限止地揮霍和消耗著。而無止境的徭役和兵役,又迫使千千萬萬的農民離開家園,大量田地荒蕪,廣大農民無法生活,隻得吃樹皮,樹葉,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慘劇。楊廣又言無又無信。公元615年,他再次去北部邊境巡遊,突厥幾十萬騎兵突然來襲,把他圍困在雁門(今山西小代縣),他隻能抱著幼子楊杲日夜啼哭,束手無策。最後接受了大臣蘇威等建議,下詔書保證不再出兵攻打高麗,並重懸賞募兵,各地縣令紛紛應募,領兵前來求援,使他才得解圍。但是,他回到洛陽後就推翻諾言,不給賞賜,並下令再次攻打高麗。
楊廣如此暴虐的統治,終於在公元611年激起了農民大起義。但楊廣卻仍不加收斂,依然奢侈殘暴,而且拒絕臣下的勸諫,他自以為才學傑出,對待臣說:“別人說我隻不過是繼承先帝的遺業,其實,即使和士大夫比才學,我也應該做皇帝。”又說:“我生性不喜歡別人勸諫。如果是達官,再想以進諫來求取聲名,我更不能饒他們。如果是一般百姓,我還可以饒他些,但決不讓他有出頭之日。”開國功臣高穎,賀若弼、宇文弼等重臣因為不滿煬帝的奢侈,被煬帝加上誹謗朝政的罪名處死。公元616年,他不顧隋朝的安危,再次巡遊江都,臨出發時,小官崔民象上表諫阻,他把崔民象殺了。走到汜水(今河南省滎陽縣),小官王愛仁上表勸諫,他又殺死王愛仁,繼續前行。到了梁都(今河南開封),有人攔路上書,說你如果定要去江都,天下就不是你的了,他又殺死了上書人,最後,他來到江都。
各地農民起義風起雲湧,一呼百應。逃亡的將士嘯聚為盜,天下豪傑乘機號召,稱雄一方,割據而立。李淵在太原起兵,竇建德在中原響應,王世充占領洛陽,薛舉都蘭州,劉武周據雁門,還有李密的瓦缸英雄聚義。四方英雄,各顯其能,縱橫天下。到618年,隋王朝的勢力已土崩瓦解,隻剩下洛陽和江都兩地,隋煬帝在江都極度恐懼,天天打卦問卜,以酒澆愁。有一天,隋煬帝對鏡自憐:“好頭顱,誰當斫之?”一旁的蕭皇後聞聽此言,不禁花容失色。煬帝又備下一缸毒酒,對他的寵妃們說:“賊兵若來了,你等先飲,然後朕也飲之。”而實際上,煬帝卻憂生畏死,還抱著最後的幻想,希望能得到寬恕,他對蕭皇後說:“痛痛快快地喝酒吧,不管怎樣,朕不失為長城公,卿亦不失為沈後。”長城公,是南朝陳後主降隋後煬帝給他的封號,沈後即後主的皇後。
農民大起義的烽火越燃越烈,楊廣預感末日臨頭,一直膽戰心驚,晚上他難以安睡,睡夢中又常驚呼有賊。要幾個宮女像哄孩子那樣哄著,搖撫著才能入睡。一天夜裏,大業殿起火,他以為是農民軍殺了進來,慌忙逃入西苑,藏在草叢中,直到大火熄滅以後才敢出來,逃到江都後,他更加荒淫無度,在宮中建造了一百多座殿房,各居美女多人,每天輪流由一房做東,他帶著後妃侍女一千多人前去飲酒,整天酒不離口,日夜昏醉。他不願聽到不利的消息,但這仍消除不了心頭的,常常對蕭皇後說:“外麵有不少人想計算我,且別管他,還是快快活活地飲酒吧。”
當然,他是不肯束手待斃的。眼見隋朝的大部分土地已被起義軍所控製,隋軍隻是困守著洛陽、江都等幾座孤城,他怕江都不安全,準備遷都到長江南麵的丹陽(今江蘇省南京市),命令民眾給他修建宮室。楊廣的禁衛軍將士都是關中人,早已怨恨煬帝的久居江都,現在見他還要南遷,都愈加思念家鄉親屬,紛紛謀劃逃歸故裏,一時軍心浮動,眾叛親離。大業十四年(公元618)年3月3日,將作少監宇文智與郎將司馬德勘,直閣裴虔通等人,乘機推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為主,煽動士兵,於傍晚時殺入宮中,楊廣聞變,倉皇改換服裝,逃入西閣,叛將裴虔通、元禮、馬文舉等從宮女口中得知煬帝所在,引兵趕到西閣,隻見煬帝和蕭皇後正並坐在一起哭泣,楊廣還責問叛將道:“我犯了什麼罪,你們要如此對待我?”叛將們說:“你窮兵黷兵,遊玩不息,窮奢極侈,荒淫無度,相信奸邪,拒絕忠言,使男子枉死戰場,婦女兒童死於野外,百姓失去生計,天下大亂,你還說沒有罪嗎?”楊廣說:“我確實對不起百姓,至於你們,跟著我享盡了榮華富貴,我沒有對不起你們,今天的事,是何人為首?”叛將說:“天下人對你這個昏暴之君都恨之入骨,豈止是一個人帶的頭。”說完就上前拉楊廣下閣。這時,叛官封德彝趕來傳宇文化及的命令說“這種昏君,用不著帶來見我,趕快結果了他。”
蕭皇後哀求說:“皇上實在不賢,但看在以往對你們的恩情上,叫他讓位,降為三公,留他一條命吧。”叛將們不允,以裴虔通為首,提刀要殺楊廣,楊廣叫喊道:“你們別動手,讓我喝毒酒自盡吧”裴虔通不準,說毒酒不如刀鋒省事。楊廣哭著說:“我怎麼也是一位天子,就讓我留個全屍吧。”說完解下了自己的巾帶,馬文舉接過巾帶,和士兵們一起將他擁入內室勒死。事後,蕭皇後叫宮女拆去床做成棺材,暫時裝殮楊廣的屍體,不久,宇文化及將他葬於江都宮西麵的吳公台下。唐朝建立後,遷葬於雷塘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