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六日,國王離開了首都來到拉羅舍爾。新近白金漢遭到迫害的消息剛剛公眾,國王還沒有從惡夢中恢複過來。
王後盡管原來得到過通知,她關愛的白金漢有危險,但是當有人向她證實這一消息時,她還是懷疑;她甚至冒冒失失地叫起來:
“這不是真的!他剛給我寫過信。”
但是第二天她沒法不相信白金漢遭到暗殺的傳言是真的了。拉波爾特帶著白金漢送給王後的最後的、臨終前的東西回來了。
國王心裏十分高興,他沒有刻意去掩蓋這種高興,甚至在王後麵前還成心地表現出來,路易十三沒有寬宏大量的氣度。
但是國王立刻又變得悶悶不樂,渾身難受了。他覺得軍營的生活處處受到製約、很沒意思,但是他依然回到了拉羅舍爾營地。
紅衣主教對他來說是具有震撼力的蛇,他是鳥兒,在樹枝間飛來飛去,卻無法從蛇的控製中逃走。
所以,返回拉羅舍爾的過程中國王是非常愁悶的。尤其是火槍手阿多斯、波爾朵斯、阿拉密斯和達爾大尼央讓他們的同伍弟兄們覺得驚奇;他們在一起並排朝前走,眼神陰鬱腦袋低垂著。隻有阿多斯一個人偶爾抬起他那寬闊的前額;有一道亮光從他的眼裏閃出,有點辛酸的微笑在他的嘴邊掠過,接著他又重新陷在遐想之中。
護送隊每逢到了一個城市,把國王安排好以後,四個形影不離的火槍手馬上退回到自己的房間或者一家偏僻的小酒店去,他們在小酒店裏既不賭錢也不喝酒,隻是輕輕地交談,一邊聊天一邊觀察是不是有人在監視。
有一天國王在大路上停下來打獵,緊跟著的火槍手沒有跟隨國王去打獵,而是等候在大路邊上的一家酒館裏。有一個從拉羅舍爾縱馬飛馳而來的人在門口站住,喝一杯葡萄酒,他朝酒店裏麵瞧瞧,看見裏麵坐著四個火槍手。
“喂!達爾大尼央!”他說,“是您嗎?”
達爾大尼央抬起頭,發出一聲開心的叫喊。原來他就是在默恩、掘墓人街和阿臘斯看見的那個陌生人。
達爾大尼央立刻拔出劍,朝門口衝去。
但是陌生人此時非但沒有逃,竟然跳下馬,迎著在爾大尼央走了過來。
“啊!先生,”年輕人說,“我可找到您了,這一次您不會從我手裏溜走啦。”
“我也沒有這個計劃,先生,因為這一次我是來找您的;我以國王的名義抓您。我建議您交出您的劍,不許反抗;我告訴您,不然,就要您的腦袋。”
“您究竟是什麼人?”達爾大尼央一邊問,一邊放低他的劍,不過還不想把劍交出去。
“我是德·羅什福爾騎士,”陌生人回答,“德·黎塞留紅衣主教的跟隨,我奉命押您回去見紅衣主教。”
“我們就是回到紅衣主教那兒去,騎士先生,”阿多斯走向前說,“當然,您能夠得到達爾大尼央的保證,他會直接去拉羅舍爾。”
“我應該把他交到衛士那裏,由他們送到營地。”
“先生,我們以貴族的名聲向您保證,由我們來做這件事,不過我們也要以貴族的名聲向您保證,”阿多斯皺緊眉頭,繼續說,“我們肯定不會讓達爾大尼央先生離開我們。”
德·羅什福爾騎士向後麵望了一眼,看見波爾朵斯和阿拉密斯站立在他和店門的中間;他清楚自己徹底處於這四個人的控製之下。
“先生們,”他說,“如果達爾大尼央希望把劍交給我,而且希望和你們一同做出許諾,我能夠接受你們把達爾大尼央送往紅衣主教的營地的諾言。”
“您得到我的肯定,”達爾大尼央說,“這兒是我的劍。”
“這對我來說更好,”羅什福爾接著說,“因為我需要繼續我的旅行。”
“如果是去找米萊狄,”阿多斯嚴肅地說,“那就不必了,您再也別想找到她了。”
“她出什麼事了?”羅什福爾焦急地問。
“回到營地去吧,您會明白的。”
羅什福爾想了片刻,由於到絮熱爾隻有一天的時間,而紅衣主教又要到絮熱爾來拜見國王,所以他決定聽取阿多斯的意見,跟他們一起回去。
況且回去對他來說還能夠親自監視達爾大尼央。
大家又重新前行了。
第二天下午三點鍾來到了絮熱爾,紅衣主教已經在那裏恭迎路易十三。這位首相和國王非常親熱地彼此問候,彼此慶賀法國擺脫了那個神勇全歐洲反對它的死敵白金漢。之後,紅衣主教得到羅什福爾的通信說達爾大尼央已經抓到,立刻要見到他,於是向國王告辭,然後邀請國王第二天去參觀已經結束的海堤工程。
當天晚上紅衣主教回到自己的地盤時,看到沒有佩劍的達爾大尼央和三個裝備齊全的火槍手站立在他住的那所房屋的附近。
這一次紅衣主教人多勢眾,因此他神色鄭重地望著他們,用目光和手勢告訴達爾大尼央跟著他。
達爾大尼央遵命了。
“達爾大尼央,我們等著你。”阿多斯大聲地說。
紅衣主教皺緊眉頭停了一會兒,然後他接著走他的路,不說一句話。
達爾大尼央走在紅衣主教後麵,他進去後,門就關上了。
紅衣主教走進書房,向羅什福爾做了一個動作,要他把達爾大尼央帶進來。
羅什福爾順從地,帶進達爾大尼央以後,退了出去。
達爾大尼央單獨留下來看著紅衣主教;這是他第二次和黎塞留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