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1 / 1)

喜歡你。他隻輕聲說,然後便吻上我。

他的唇薄而冰涼,鼻息卻灸熱,掃在我臉孔上,有股淡淡的煙草香味。明明,我是可以推開他的,手觸及他的胸膛,卻仿佛陷進了一片起伏的海洋。

隻有海浪,不停的鼓蕩,衝刷。

良久,終於等到他撤開。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突然升起一股懊惱,一把推開他,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

是不是太不矜持了?我真的不確定。

話到口邊,卻隻是小聲的說:你會後悔的。

我從不後悔,一輩子也不會。他笑著拿出房卡開門,拖我的手:進去陪我坐會,好麼?

不了。我笑著脫開:太晚回去會吵到別人,不太好。

那我明天早上打電話給你,送你下去吧?他轉身欲關門,我連忙攔住:不用了,難道還要我送你上來,不麻煩麼?

他笑起來,突然在我額頭飛快親了一下:那好吧,路上小心。

好久沒有睡得這般極好,鬧鍾響起才知道起床。是心裏有了決斷,或者,是今日酒來今日醉。依稀在心裏還有一絲迷惑,不過,既然逃不開他海潮般的洶湧而來,就索性讓我淹沒在裏麵吧。走在路上,仿佛腳步也輕盈起來,這樣,應該是快樂吧,卸脫負擔,原來是如此輕鬆。

林少鋒問我:最初,你是怎麼看我的。

我笑笑,捏他的臉:你認為呢,毛手毛腳的,冒失鬼一個。

他大笑:你太沒欣賞水平,知道什麼叫青春無敵活力四射麼?看看我就是了。

是啊,小孩子嘛,姐姐知道。

他嗤之以鼻:你不過多吃兩年幹飯,就想倚老賣老?那時是權宜之計,現在我要把場子找回來。伸手就過來撓我癢癢。

我笑著躲開,他一把抓住不依不饒,瘋作一團。

板凳擦著地板吱吱地響,生怕被人看了笑話,四周一看,鄰桌幾人倒似未有所聞,自顧自吃著東西司空見慣一般。

快不記得什麼時候這樣放行浪骸了,感染著他的陽光和清澈,歲月也因此而變色。

叫了最愛的火鍋,又把毛肚、羊肉、魔芋亂七八糟的點滿一桌。才想起問他:你吃不吃辣椒的?這裏的辣椒很厲害的。

你喜歡就好,我嘛,馬虎還行。

是不是真行啊?我懷疑。

他很不樂意我輕視的眼神,一拍胸膛:奉陪到底,油鍋我也視作等閑,何況火鍋。霧氣蒸騰裏,那模樣不象是吃火鍋,倒是易水邊無懼的荊柯。

也不說破,隻是在心裏暗笑,這裏的老灶火鍋出名的辣,小燕一流本地人都有點承受不起,等下且看他好戲。

服務員揭走鍋蓋,他的眼立馬直了,滿滿一鍋紅色的湯汁,漂滿一層幹辣椒。我拈了束豌豆尖,在鍋裏燙了一下,放到他碗裏,說:荊柯,請吧。

看著他咧了下嘴,狠狠的一口吞下,半秒後眉頭一皺,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哇,好……好辣,他一口喝光啤酒,又抓過我的一杯。

這裏的辣椒,據說是用的一種7色椒,從結果到成熟,要變換7種顏色,因此得名。我笑著解釋:另一層含義,就是要辣得你五,顏,六,色。我一字字的點著他說完,捧腹大笑,滿臉都是眼淚。

不過是嗆到一下,故意做給你看的,笑得那麼燦爛。他還在故做輕鬆。

不忍心再整他,舉手叫服務員拿來一個醋碟:你還是蘸蘸再吃吧,就沒有那麼辣了。

他笑著拍拍我的手:謝謝,不要緊的,你喜歡就多吃點。拿起筷子從鍋裏撈了一大夾菜添到我碗裏。

走在府河邊,遠處的燈火星子般閃爍,照著他的側影如沙金般爍爍有光,像一樽行動的雕塑。一時竟呆了。

看什麼看,沒有見過帥哥麼?他嬉皮笑臉。

嗬,真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無賴,是誰死皮賴臉的跟過來的?

哎!他歎氣:我還不是怕你不小心做了成都的媳婦,才眼巴巴的趕過來的,總算沒有失望而歸。

他突然正色:李雯,跟我回去好嗎?讓我照顧你,給你買早點,接送你上下班,陪你晚上曬月光。

心裏一凜,這麼多天,他終於說出來了。

遠望夜景。成都,這個被張藝謀稱為來了就不願意離開的城市,來時是那麼陌生,而今已經是肌膚相親般的熟絡,如果說上海武漢給了我太多的傷害,那麼,是成都又為我一點點撫平,如此溫存。

我低下頭,躲開他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