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這些人還能像您講的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把心貼給群眾嗎?他們這樣做,不知道捫心問過自己沒有,還是不是個共產黨員?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幹部了?殊不知,我們市工業不景氣,他們揮霍的錢都是農民兄弟用一滴滴汗水灑進土地裏換來的。新聞媒體常說,我們市的經濟發展進入了繁榮時期,人民生活接近了小康。而據我了解,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正在溫飽線上掙紮。我的叔叔在馬家屯,三年來人均收入不足八百元,因患病無錢醫治死在了土炕上。我的一個遠親在幸福村,孩子考上北大供不起,隻好回來種地。我鬥膽向羅書記寫信建議,把這個隱藏著的問題作為這次整頓幹部隊伍的重點,因為他們不僅敗壞黨的風氣、社會風氣,也影響了家庭的穩定。

羅書記,說句老實話,當我跟蹤抓住我的丈夫後他也不得不“低頭認罪”,回家關上門也沒少吵沒少鬧沒少打,可是,憑我的感覺,他老實了一陣子又犯病了。說句老實話,我實在是還沒有勇氣公開和他打,公開和他鬧,甚至提出離婚,因為我上有老,下有小,還要顧全這個“大局”。我向你呼籲,救救我的丈夫,救救這些風雨飄搖的家庭吧!

羅書記,請您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難道我的這種心情比你挨打還好受嗎?

一名實權幹部的妻子

一九九×年×月×日

會場上靜悄悄,誰也沒想到新來的市委書記在這個大會上利用一封妻子的來信,捅破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公開揭露了一個最普遍的腐敗現象,連主席台上的計時策聽著聽著心裏都有幾分緊張了。不過他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知道,白華是個隻撩騷不跟其他男人辦真事的女人,守口如瓶,不會走漏風聲,至於和小姨子那更是憋悶在鼓裏的故事。想到這裏,他很快恢複了平靜,而且又產生了幾分得意,對在黨代會與羅平凡競爭又有了一股力量。他心裏明白,像那位妻子說的那種幹部是不少的,就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讓齊貴山、房小虎從這類幹部中能選上代表的去作為一個重要缺口……

他正深深思考著,羅平凡放下信講話了:“同誌們,這位妻子反映的問題具有多大的普遍性,我不清楚,因為我沒有調查研究。這些天來,我已有所聞,肯定是有,這毫無疑問。我建議曹曉林副書記將這封未署名的信印發給各單位,供他們在整頓幹部時就這封信開展一下討論,作為整頓工作的一記警鍾,能夠警醒這種幹部卻步,再有違者,定嚴加懲處。”他說到這兒,使勁攥起拳頭,狠狠地捶了下桌子,說:“對整頓中發現的這類嚴重問題,要視情節輕重,認真處理……”

計時策心想,就要這句話呢,就是這句話裏好做文章!

“當然,我相信,我們的幹部大多數還是好的。”羅平凡說,除以上問題外,我還有兩個問題交大家回去討論:

第一,我們市要迅速從城建開發熱轉移到以發展‘工農業’為主的經濟發展上來;

第二,我們製定扶持政策,大力發展口岸出口蔬菜生產,實施‘以稻治澇’、發展水稻生產的種植業結構調整的戰略措施,闖出一條富民強市的小康之路。

“我算了一筆賬,我們芬河市的二百多萬畝土地中,其中一百萬畝左右屬澇窪地,十年八不收,如果輔以適當的水利工程,把百萬畝澇窪地都改造成水田的話,再實施科學種田,如果畝產大約在一千二百斤左右,可以相當於三百萬畝地的產量,且國內大米市場看好不說,俄羅斯也有很大的需求。我們所處的積溫帶沒問題,李迎春副書記已經在元寶山下試種成功。倘若大家討論後覺得可行,我們今秋就可以動手,明春開始大棚育秧、旱育稀植栽培技術,我可以請一批清河縣的鄉親們來幫忙。我還算了一筆賬,除百萬畝澇地外,我們還有百萬畝漫岡和平坦土地,如果拿出五十萬畝做三留田和完成國家的征購糧田,將其他五十萬畝分別種植俄羅斯需求的大西瓜、西紅柿、甘藍、馬鈴薯等經濟作物,效益必將大增。李迎春同誌在元寶山下試種的溫室和大棚蔬菜可以驗證,一畝大棚蔬菜年可獲利一萬元,要相當於現在幾十畝旱田農作物的經濟效益……當然,我們還要製定計劃,堅持擴大對外開放的方針,大力招商引資,興辦出口商品的合資或獨資企業。這些計劃和目標實現之日,就是我們芬河市成為全省最富裕的市縣之時!”

羅平凡講到這裏,台下剛有帶頭的掌聲,被他一轉的內容和口氣截了回去:“我出的這兩個題目,請各單位結合幹部隊伍整頓,認真討論一下,盡快把意見反饋上來。”他話音一落,主持會議的李迎春副書記就如何討論羅書記出的題目提出了具體要求。他照例征求計時策和曹曉林及主席台上的常委和人大主任、政協主席,是否還有什麼話要講,大家一個個搖頭或擺手後,會議宣布結束。

這次會議對羅平凡讀的信和講話,雖然沒有“就職演說”時那樣的一陣陣掌聲,卻在每一個參加會議人的心裏,產生了更強烈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