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容似帶春寒怨(1 / 2)

這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長,已過了驚蟄,仍寒風剌骨,春寒料峭。

亦蕊將小格格抱到明月樓的第五天,便親自前往采鳳苑,對雲惠說:“本福晉一定為你向四阿哥求情。實在不允,待你出了月子,便日日來明月樓陪伴小格格。”

雲惠雙目噙淚,除了表達感激之情外,更是連連囑咐亦蕊照顧小格格,母性之愛,溢於言表。雲惠自生產後幾乎就沒能瞧清小格格真顏,聽亦蕊提及小格格一日一變,終於忍耐不住,苦苦哀求見小格格一麵。

亦蕊心軟之下,第二日便抱了小格格同來采鳳苑。雲惠見了,親啊肉啊喚了起來。亦蕊笑道:“這孩子生下就如此白淨,這幾日越長越可愛了。”雲惠又哭又笑,舍不得放手。小格格似乎認得親娘般,死揪著雲惠的衣襟不放手,還“格格”笑了起來,天倫之樂蕩漾在小居之中。

一陣冷風吹散這溫馨之氣,隻見怡琳挑簾進來,帶著一身寒氣,坐下說了幾句客氣話。怡琳似笑非笑道:“今日小春日寒,綿綿細雨,福晉怎帶小格格外出了?”

雲惠知她話中隱義,懶得與她委婉,說:“李福晉是采鳳苑的稀客,怎得一來就這麼說話?”

怡琳聽而不聞,對亦蕊佯笑道:“怡琳聽說小格格來了采鳳苑,擔心小格格傷風,特來提醒福晉的。”

雲惠“哼”一聲,不再理她,繼續逗著懷中難得相見的女兒。

亦蕊見狀,忙打起了圓場,說:“怡琳妹妹,懷孕月份也大了,這幾日確實寒,不適合外出走動,想見見小格格也是關切之情。四阿哥雖說將小格格給我撫養,但宋格格才是生母,見見也是人之常情。”怡琳滿麵寒霜,亦蕊知她不快,在采鳳苑也坐了近一個時辰了,便帶著小格格告辭了。

與怡琳一塊踏出采鳳苑,凝秋趕忙為亦蕊打起傘,奶娘則抱著小格格。突然,怡琳停下腳步,拉著亦蕊的手,淳淳相勸:“怡琳入宮來,多得姐姐眷顧,怡琳有幾句善言,不知姐姐願不願聽?”

天氣濕冷,斜風細雨,零零地飄撒在眾人身上,偶爾夾帶一陣寒風,讓人打個哆嗦。但見怡琳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亦蕊不好相拒,隻以能點點頭。

怡琳說:“福晉心慈仁厚,這也是最易與人利用的。雲惠陷妾身於不義,原本我也不想太過計較。但若失了規矩,以後如何服眾?姐姐是嫡福晉,要以身作則,執法嚴明。”一席話,說得亦蕊連連點頭,接著怡琳又絮絮交待了許多。眾人在冷雨冰風中站了約一刻鍾的功夫,忽的一陣大風吹來,將亦蕊的半邊身子都吹濕了。

凝秋實在看不下去,插嘴道:“李福晉有話,請移步明月樓。天寒地凍,可別淋壞了您和肚子的孩子!”

怡琳抿嘴笑道:“顧著說話,全然忘了這些。福晉快帶小格格回明月樓吧,怡琳也要回緋煙居了!”一眾人這才散去。

回到明月樓,凝秋連忙指揮彩娟、雲雁為亦蕊更衣、上薑茶,而奶娘也急忙去幫小格格換下淋得半濕的繈褓。彩娟著急地說:“小姐這是上哪淋了一身雨,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

凝秋忿忿說:“還不是那李福晉,在哪說話不好,偏要在院中。這風這雨的,她不顧著自己,也全然不顧福晉和小格格了。”

亦蕊雙手捧著熱茶,說:“怡琳也是好意一片,不該拂了去。”

夜間,亦蕊突然發起高燒,小格格也咳嗽不斷,一張小臉喘了個通紅。

胤禛前來探視,問:“昨個福晉還好端端的,怎會病的?連小格格也一並病了?”

凝秋等人都清楚,胤禛不喜亦蕊去采鳳苑,更別提帶小格格去了,但也得吐了實情。

王院使正在請脈,聽聞情由,說:“這便是了。想必福晉和小格格都因風邪入侵,寒氣上身。福晉較為嚴重些,微臣這就開方煎藥,服上三日,應有好轉。而小格格年幼,先嚐試喂藥,若不行則由奶娘服下,再通過乳汁將藥效傳給格格。切記,注意保曖,勿再受風。”

胤禛雙目一瞪,說:“你們這些奴才,福晉心軟,你們也不勸著。好好服侍福晉和小格格,待痊愈後再與你等算賬!”

胤禛體恤亦蕊病體難自顧,想將小格格交怡琳照顧,怡琳以身懷有孕推拒了,解釋道:“福晉和小格格都由王院使治療,凝秋等人照顧,明月樓也夠曖和。無論是人手,還是環境,為了小格格的早日痊愈,仍留在明月樓較為妥當。”

的確,明月樓為了保暖,燒上了已停的地龍,炭爐裏也加足了銀炭,溫暖如春。亦蕊服了五日藥後,已然痊愈。可是小格格的情況卻每況愈下,亦蕊與胤禛使了所有的法子,在小格格邊上多加了兩個火盆,又讓奶娘服藥,仍不見好,小格格終於在十三日後早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