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
瑟尼斯苦笑:“有時候真覺得你不是人。”抬眼一掃一臉平靜的埃裏克斯:“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老頭子把你帶到黑月城到底是為了什麼?”沉默半晌:“如果隻是想看看你,又或者說是想關心一下自己的孫子,那倒也罷了,隻是依我對老頭子的了解,他恐怕……”
“恐怕是想利用我,重新分配政治力量,對吧?”
“……既然已經想到……”金發青年長籲一口氣:“你打算怎麼做?”
埃裏克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好歹是祖孫,適應時間總是要給的。至於怎麼般,隻有到時候再說了。”
“……沒見到陛下前,我也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打算……否則我不會帶你來……”
“現在知道也不晚,再者是我自己要來,出了事不會找你!”冷著聲音打斷他,埃裏克斯似乎想翻白眼,但終是忍了下去:“那死老頭子從來不提任何關於政治軍事方麵的事,我就隱約猜到他有這種打算了——他分明是想讓我自己用眼睛去分析判斷,以免先入為主。如果隻是想照顧,他應該清楚,他是我的祖父,就算我不涉足政治,這些事遲早也會找上我,事先的提醒隻會讓我更加清楚怎樣置身事外。而他不提醒,這意思就很明顯。”再一瞪眼:“我討厭別人把我的責任攬過去。”
瑟尼斯知道埃裏克斯的意思,感激的笑笑:“現在族中勢力均衡,雖然不算最佳,但維持穩定的發展肯定是可以的,隻是……”仿佛想起什麼的歎了口氣,卻沒再說下去,隻是扭頭看著窗外。
埃裏克斯斂起笑容,平靜無波的容顏在略現昏暗的車廂裏多了幾分冷色,黝黑的眸子也望向窗外。
前麵,蒙蒙灰色中佇立的城市,如雄踞的怪獸,俯視著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黑月城,已清晰可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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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結實的城門被緩緩放下,嘎吱嘎吱的聲音刺激著每一個早起的城民。城牆上還在偷偷摸摸打哈欠的士兵們也有點意外。邊城的城門一向是定時開關,除非有要事,否則不會輕易提前,而現在,離開門的時間還有段距離——莫非有大事發生?
幾個好奇的士兵借著良好的地形條件探頭探腦的往下看,卻見十個走路都在抖的老頭一步一挨的摸到城門外,整整齊齊的排成兩列,仿佛準備迎接什麼似的。再仔細一看,幾個士兵嚇得伸出了舌頭。那十個老頭,穿的竟是魔神殿祭祀袍,而且還還沒有任何身份標誌的純黑!
這種祭祀袍可不是人人都穿得的,幾個士兵當場嘀咕開來。
而城門的十個老頭也在低聲議論:
“是今天沒錯吧?”
“沒錯,神諭說的就是今天。”
“……難以想象啊……真想快點見到神使大人的風采,也不枉我服侍魔神三百多年……”
“是啊是啊……”另一個牙齒都快掉光的老頭滿是皺紋的臉笑得跟朵牽牛花似的:“這麼多年終於聽到了神諭……不枉啊不枉……”
一群老頭在晨風中抖抖抖的各自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輛馬車疾弛而來,最後在城門停下。
幾個士兵忍不住又伸頭去看。雖然城牆太高,聽不到下麵的說話聲,但人卻是勉強可以看清。
隻見那車廂門慢慢打開,一位梳著繁複的宮廷頭式,身著粉紅蕾絲衣裙的貴族小姐秀秀氣氣的踩著仆人搭起的小凳子下來,隨即斯斯文文的向十個老頭一一行禮。而那十個老頭自貴族小姐下車時就開始發僵,待那優雅標準的貴族問候禮一行完,已有一半的老頭抖得如風中落葉。
幾個士兵正看得起勁,卻見那貴族小姐猛的一抬頭,一張俏臉寒霜密布,兩道目光如冷電般一掃,嚇得幾個士兵一個激靈,差點從城牆上栽下去,連忙慌慌張張把腦袋縮回,直歎好險。
其實那貴族小姐也就十七八歲,相當漂亮。彎彎的眉毛略彎,又帶有幾分倔強,此時溫溫柔柔一臉微笑的一站,不但沒掩飾掉那分倔強,到反而讓它更加明顯,與那身優雅複雜的宮裝格格不如卻又奇異的有幾分和諧。自行禮過後,她便一言不發,翹首遠望,臉蛋兒微微泛紅,欣喜中帶著一分羞澀。
倒是一老頭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和身邊的老頭嘀咕:“她怎麼來了?還穿成這樣?這事跟她沒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