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學校門口像是一個秩序混雜的車展現場。各種類型、各種品牌、各種設計的車子像是秋天飄落的一片片枯葉，淩亂的堆積在一起。
哪篇枯葉好看呢？誰有會蹲下查看呢？飄零的枯葉沒有，因為它廉價，它醜陋。
但是這場因為家長會而自行展出的車展旁，一個個精心畫過裝束的女生堵在校園門口，每當有漂亮昂貴的車子開到門口，她們就會叫出一種別扭的尖叫聲。
“哇塞！”
甜的。甜的過分。就像是將一勺糖漿填進嘴裏那樣，膩甜膩甜的，以至於甜到惡心。
當一輛名貴的車子上走下來一位長相好看的男生，或者是男人，她們都會捂著嘴似乎很驚訝地擁抱在一起，接著又一陣尖叫聲像輻射那樣一圈一圈震蕩出去。
聽到她們的尖叫下來的帥哥會好奇地瞥上她們幾眼，接著也就是那麼一個瞬間的反應，這些女生會立刻將腰板挺直，看著那些帥哥擺出像蒙娜麗莎那樣的微笑。
其實她們的笑永遠也沒有蒙娜麗薩那麼美麗。因為——
做出來的微笑再美，也隻是盡力將別人的動作搬在自己臉上。
嗯，其實，此時這張臉並不屬於她們，那麼，屬於誰呢？
《蒙娜麗莎的微笑》還在展覽館呢，那麼，這笑，這張臉就不屬於任何人了吧？
這麼一來，就不要了吧！
林小馨走到學校門口，看見學校門口聚在一起捂嘴尖叫的女生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後向學校走去。
“哎，林小馨。等一下。”張正文突然從後麵追上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嗯？你自己來的嗎？”林小馨看著張正文驚奇地問著：“你家長不來開會？”
張正文聽後指了指遠處，說著：“我爸在那裏停車，今天開車的人太多了。現在的這些家長，隻是開個家長會有必要個個都開著汽車嗎？都快聽到馬路上了。”
“你不也是家長開車來的。”林小馨看了眼遠處找地方停車的張正文的爸爸。
“啊？不是，我給他說不用開車來的，可他硬是開車來，沒辦法。”張正文聳了聳肩，做出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哎，你家長呢？怎麼不見他們呢？”張正文看了眼周圍，似乎沒有人跟隨著林小馨。
“他們？”林小馨身軀像突然觸電那樣打了個哆嗦，然後抬手揉了揉眼角，“哪有他們。我爸死了，現在隻有我媽,她說一會再來。難道你不知道麼？”
“啊？對不起，嗯，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爸去世的事情。”
“那賈一雲她們呢？”林小馨走到張正文前麵，一臉笑容說，“他們應該很喜歡討論我的話題。”
張正文皺了下眉，然後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嗯，她們…她們一般說的不是這，是…是關於…”
“關於我被強奸了的心情應該很高興吧？”林小馨突然停下來，臉側向一旁問著，“想認識下我爸嗎？”
張正文看著林小馨，眼神中充斥著疑惑：“你爸不是…”
“在這呢。”
張正文嘴中未盡的話戛然而止，像是喉嚨被塞了一顆核桃，喉嚨中隻剩下低沉的喘息聲。
林小馨手中是一張男人的黑白照片。
張正文慌張抬起頭。
麵前，林小馨臉上一道道液體蜿蜒的流轉。
夏日晃眼的陽光下，臉上像綴上了一粒粒白色晶鑽。亮晶晶的閃著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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