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唔,這個結局的篇幅……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交代,心情有點複雜,待會寫個後記聊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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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四月,蒙仲攜妻室樂嬿赴宋國蒙邑,拜祭老師莊子。
在老師的墳墓前,蒙仲感慨地對樂嬿說道:“……當日夫子臨終時,特地囑咐我無需為他立墓,將其暴屍於野即可,我思忖許久,最終還是違背了老師的意願……”
聽聞此言,樂嬿以袖掩唇,驚訝問道:“竟還有這事?”
“是啊。”蒙仲感慨地說道:“夫子當時言,暴屍於野,不過是被鷹所食;而葬於棺木,亦難免遭蟲蟻所食……奪了老鷹的食物而交給蟲蟻,何其偏心?”
樂嬿睜大眼睛愣了半晌,旋即表情古怪地說道:“話雖如此,可……莊夫子的想法,著實很難讓常人理解……”
蒙仲微微一笑,腦海中回憶起莊夫子過世時的情景。
莊夫子過世於孟子之後,相比較孟子過世時眾儒家弟子齊聲哀哭,莊子居這邊卻並未有這般悲傷,主要還是道家思想有區別於儒家思想。
就像莊子當時所言,他死後,不過是將原本借於天地的精氣重新歸入天地,最初本沒有‘莊周’、而此後亦不複存在,既然原本就不‘存’,何來‘死’的說法呢?
當時蒙仲、蒙遂、華虎等眾弟子哭笑不得,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即便在這悲傷的時刻,他們的老師還準備給他們上一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聲馬蹄之響,蒙仲轉頭看去,便見有一名目測三十歲左右的魁梧男子騎著戰馬匆匆而至,待距離約數十丈遠時翻身下馬,快步朝這邊飛奔而來。
隻見這名魁梧男子來到蒙仲麵前,拱手行禮道:“蒙武見過叔父、叔母。”
蒙仲微微一笑,說道:“蒙武,前些日子我與你父通信,得知近幾年全靠你托人照顧夫子的陵墓,辛苦你了。”
原來,眼前這位魁梧男子,便是他族弟蒙傲的兒子,蒙武。
在聽到蒙仲的話後,蒙武笑著說道:“叔父這是說的哪裏話?莊夫子乃是叔父的老師,是我蒙氏一族的恩人,家父嚐言,若沒有莊夫子,或就沒有叔父;而若沒有叔父,恐怕我蒙氏一族早已在當年齊國討伐宋國的戰爭中痛失家鄉,或隻能在殘暴的齊閔王治下苟延殘喘……叔父,這次您回蒙邑,準備在鄉邑內住些日子麼?我已派族人給父親傳訊……”
“這個……不長住了吧。”蒙仲想了想說道:“我手頭還有些事……過幾日,我將赴趙國一行……”
“趙國?”
蒙武愣了愣,不解說道:“小侄這些年在商丘,隻關注於齊楚兩國,對於趙國倒未曾關注,是趙國發生了什麼變故麼?”
聽到這話,蒙仲笑著說道:“我聽說了,聽說你這兩年,多次助宋國擊敗齊國與楚國,前些日子我還在與你父親通信,待日後我與你父親老了,便推薦你出任宋國的大司馬……”
“這個……小侄不敢奢望。”
“有什麼不敢奢望的?蒙摯叔故去後,這些年宋國幾乎全靠你父子對抗齊楚兩國,相比之下,我這個大司馬純粹就是掛個名……哈哈,至於你所說趙國的變故……”
蒙仲捋著捋胡須,皺眉說道:“其實嚴格來說,並非趙國的變故,而是秦國的變故……你可知道,秦國的太子這些年都在魏國作為質子?”
“恩,我知道。”
“去年吧,秦太子不幸病故,秦國那邊大怒,與我魏國又打了一仗,戰後,秦國便從趙國迎回了作為質子的安國君嬴柱,冊立其為太子……朝中猜測此事或將緩和秦趙兩國的關係,甚至促成秦趙兩國的再次結盟?”
“秦趙兩國再次結盟?”蒙武驚訝地問道:“據我所知,前兩年秦國不還在派兵攻打趙國麼,趙國似乎派馬服君趙奢前往迎擊……”
蒙仲點點頭說道:“話雖如此,但安國君嬴柱在趙國居住了多年,他被封為太子,或有可能緩和秦趙兩國的關係,使趙國再次倒向秦國……你知道,這些年趙國在秦國與魏國之間搖擺不定,魏王早已失去了耐心,倘若這次趙國再與秦國結盟,恐怕魏王就會命我討伐趙國了。”
“原來如此。”蒙武恍然大悟。
此後幾日,蒙仲在蒙邑暫住,陪著樂嬿拜祭了早已過世的嶽丈嶽母。
數日後,蒙仲吩咐隨從將樂嬿送歸舞陽邑,而他則帶著幾名隨從踏上了前往趙國的旅途。
此時的趙國,趙王何已於前些年身故,繼位的是太子趙丹,或者如今該稱作趙王丹。
說起來,趙丹本不是長子,趙國的王位本不該由趙丹繼承,隻是因為趙國有一年瘟疫橫行,太子趙悝不幸染上瘟疫身故,因此趙王何才立趙丹為太子。
除了趙王何以外,肥幼、趙希、趙賁以及奉陽君李兌、陽安君李躋父子,包括前些年投奔趙國的趙奢,亦相繼故去,廉頗竟變成了蒙仲在趙國除樂毅外最有交情的人。
待等抵達趙國邯鄲時,趙國的國相平原君趙勝早已在城門外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