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著對峙,鳳月寒忽然轉身背靠著牢門滑坐在地上,拎著酒壺就開始往嘴裏灌酒。
喝了一半“啪”的一聲將酒壺摔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後牢房裏的人述說。
“近來劉青豫一直在追問朕,既然沒有你想要謀反的證據,為何要關押你,並且攜一半朝臣日日跪在禦書房外,逼朕放人。另一半朝臣堅決要朕處死你,說你是禍水,朕未給出答複,他們便也跪在禦書房外,且以命相逼,求朕將你賜死。
今日早朝,朕對外公布了,說要納你為後妃,可朝中眾臣百般勸阻,說若是朕納你為妃,便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嗬,你看看這群新上任不久的臣子,以為朕真的會在乎他們的命嗎?”
“朕這個皇帝,若不能隨心所欲,那和做傀儡又有什麼區別。”
蘇傾予默默地聽著,很想告訴對方,其實這世上最不能隨心所欲的就是皇帝,因為他是一國之主,一國百姓的天,治理百官,得保證國泰民安,一個不慎就可能致使國破山河碎,導致本國百姓流離失所。
隻是她直覺現在的鳳月寒很不對勁,所以並不想隨便開口刺激對方。
“你怎麼不說話?傾予,不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吧?我明明該恨你入骨,可卻又發了瘋似的想要娶你為妃。就算知道我們是血親,我也無法放下心底的執念,我到底……怎麼了?”
他仿佛真的很痛苦一般,喃喃著說完,雙手抱頭,屈膝縮成一團,像個迷茫的孩子。
“……”
“你是不是想離開我?想投奔九弟去西北吧?嗬,你們之間果然舊情未了,說,你那夜與他私會做什麼?”
蘇傾予沉默著,就聽見鳳月寒語氣空洞的問,最後一句話甚顯暴戾。
“那夜隻是個誤會……”
“誤會?”他打斷道,緩緩站了起來,打開牢門,徑直朝蘇傾予走過去,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顯得很異常,比鬼魅還嚇人。
“你敢說那夜去闌苑的人不是你?你敢說鳳宸玨維護的人不是你?真是好大的誤會。朕都親眼目睹了一切,你還居然還想狡辯。”
“……”
蘇傾予被靠近的鳳月寒那身酒氣熏得黛眉緊皺成了個川字,抿唇不語。
她甚至忍不住懷疑,十歲那年救了她的那個良善少年,與眼前這個醉鬼不是同一個人。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朕說中了,無話可說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論臣說什麼陛下都不信,陛下還想讓臣說什麼呢?”
“啪——”
“賤人!”
鳳月寒似乎被她冷漠的態度激怒了,揚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罵了一聲後一下子朝她撲過來,將她壓在身下。
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的蘇傾予整個被壓在石床上才反應過來,暗罵了一聲,若不是她現在處境完全弱勢,非得把對方打到醒酒為止。
抬手推攘著,乍然看見鳳月寒眼底布滿紅血絲,眼裏充斥著不知是怒火還是情欲,有些可怖。
她驀地停了手,她並非是不識人事的少年,知道眼下真的不能再刺激對方,於是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好在她剛停下,鳳月寒就雙手撐在她頭兩側支起了上半身,再次開口語氣卻無比森寒。
“我不會放你出去了,不會給你跟別人跑的機會,等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將你接回後宮,反之,我會一輩子將你囚禁在這牢獄裏,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