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離皇宮倒不是很遠,走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蕭玨從轎簾的縫隙中看到皇宮裏全是將士的鎮守,感覺如同一座古怪滑稽的戰場,過於華麗的裝潢和將士們落魄的軍衣實在有些不搭調。
被馮征良引著進了禦書房,皇帝和蝶妃早就焦急地等在那,尤其是蝶妃,早就等得不安於呆在蕭乾的懷裏,四處走著,晃得蕭乾那叫一個頭暈。
他們四年沒見過自己的兒子了,雖然兩三個月就會有一次暗衛的密報,卻不知道兒子到底怎麼樣了。
蕭玨緩緩走進了禦書房,氣宇軒昂,從容優雅,看著依舊年輕美豔的母妃和從未謀麵的父皇,身子一僵,忡愣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馮征良識相的退了出去,三人相顧無言,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末了,蝶妃顫抖著唇喊了一聲,“玨兒……”眼眶中已經是清淚搖曳。
“母妃。”蕭玨從來無淚的眼睛也濕潤了,卻仍舊沒有落淚,“父皇,孩兒給你們請安。”
蕭乾這時候似乎才恍然反應過來這不是夢,緊走兩步,親自下了寶座,抱起正與下跪的蕭玨,將他抱了坐在自己的腿上。“好孩兒,那顏俊可是刁難於你,怎麼你這樣瘦。”
蕭乾愛子心切,看著蕭玨如此消瘦,不覺大為心疼。
蕭玨仰頭看著自己的父皇,不過年近四十的年歲,卻雙鬢斑白,眉心一個揮之不去的“川”字,無不在提醒他父皇的滄桑疲憊,血濃於水的心弦被勾彈的顫抖。
“父皇,孩兒沒事,顏叔對孩兒很好,靜兒……”他猶豫著若是這時候說出靜兒的事。他怕最是無情帝王家,如今隻剩的自己一個皇子,免不得會有什麼政治聯姻。
“靜兒?”蕭乾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明顯得有些不悅,“你在宮外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蕭乾的態度頓時讓蕭玨不敢開口,他可以沒有她,大不了一世無歡,但是他卻不能讓這世上沒有她,他怕自己會活不下去。
他不知道父皇早就將一切都調查的清清楚楚,眼下分明就是在戲弄他。
蝶妃見兒子臉色都嚇白了,瞪了蕭乾一眼,開口道,“撲哧,玨兒,休理你父皇,我同你父皇都商量好了,待顏家丫頭及荓了,就給你把事辦了。”
蕭玨先是聽得愣了,旋即幾乎要高興地跳起來,若是這樣,他就不必操心了。
他幾乎偷笑,卻見父皇一臉嚴肅的瞅著自己,隻得努力板住一張蕭臉,虔誠乖巧的應了,“母妃英明,一語言中孩兒的心事。”
既然三人都中意顏靜,這事便算是敲定了。
眼下真正棘手的事,卻沒有定下來。
皇帝重見天日,並非皆大歡喜,兩個龐大的家族以及他們的門生開始惶惶不可終日,雖然依舊保持著冷靜,不讓自己在“毀天滅地”之前先被自己嚇死。
蕭乾沒想到宰相和皇後一族竟然狼狽為奸,聯合起來陷他於不義,他自然心中惱火,卻仍是不敢將牽連甚廣的兩族徹底除去。
不為別的,單單隻是計算人數,就已經超過了三萬之多,若是真的動了殺機,隻怕該是天怒人怨,朝中空虛,百姓更是倉皇不安,社稷為重,百姓為重,他怎可、怎敢背負這樣的昏君之名。
末了,他隻下令暗中誅殺宰相和徐興,對外宣稱病逝,而皇後亦是打入冷宮,永不複出,更不準許任何人探視。
至於其他參與謀反的亂臣賊子,若是細細計算,數字仍舊驚人,畢竟謀反是個巨大的工程。蕭乾本欲狠心除之,免留後患,倒是蕭玨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