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人們不僅又問:“萬永昌為什麼那麼喜愛張曼新呢?”
從萬永昌的日記中和他寫給張曼新的詩詞中至少可以尋覓到兩條原因。
萬永昌在一篇日記中這樣寫道:我和張曼新的感情是純真的,堪稱友誼典範。感情是共同的,也是非目的的。他是一個善良、無私、正派、助人為樂、孝順父母和具有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青年,不僅是我,前進農場十三隊(八隊後改為十三隊)的老老少少沒有不說他是一個好青年的他很有悟性,可塑性強。對於這樣一個優秀青年,我有責任幫助他,總怕他像我一樣被打成什麼“右派”,那就把他一生毀了。因此我給他交談,給他寫詩,不過是一種“提示”,告訴他如何做人,用我的行動影響他,用我的話鞭策他,使他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人。
萬永昌這番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不能不說是一條彼此溝通的主要原因。
另一條原因,在萬永昌寫給張曼新的一首詩中得到充分體現:夢裏出東歐/覺來月西沉/吾弟無一字/惆悵有千重/大鵬起東風/孤鴻落沙坪/一去九萬裏/何處覓知音。
顯然,他視張曼新如同伯牙喜遇鍾子期,以“高山流水”視為知音。我們從萬永昌這首感情悱惻的詩中,不是也能體味出杜甫在《哭李常侍嶧》一詩中“斯人不重見,將老失知音”的情感麼?此外,還有一個在筆者采訪萬永昌時,他思考再三才吐露的情由,即他在成為“右派”期間,別人見了他就像他身上患病毒性重感冒一樣,躲著他,生怕被他傳染。可是,張曼新卻不但不疏遠池,反而大膽接近他。為此他心裏感到莫大的慰藉。
可是,張曼新出於什麼原因喜歡與萬永昌交往呢?
張曼新在談起這個問題時,頗為感懷地說那時,我年齡那麼小,又遠離父母,有萬永昌這樣的好人關心我,引導我,幫助我,我從心裏感激他。我的不少文化和對人生的理解是在與萬永昌的交往中學到的。
張曼新講到這裏,喜心樂懷地說了這樣一件事:一次,他晚上看電影《草原晨曲》,因為看完電影太晚了,就到萬永昌家與他睡在一起。可能是交談太久,困倦之極,結果尿炕了。憋得足足的一泡尿,不但把他蓋的被褥尿濕了,還衝到萬永昌的被搏上,可是,萬永昌發現後擔心爬起來把他吵醒,硬是睡在濕嘰嘰的被褥上,半夜沒動。黎明,萬永昌寫了一首幽默而詼諧的詩,放在他的枕邊。
張曼新說著記憶猶新地朗誦道:
蓬門複始為誰開,東風再接燕子來。
憶往情深多趣事,連床風雨共水災。
張曼新無論是出國前還是出國後,多次資助生活上並不寬裕的萬永昌。
兩年前,他出資幾萬元人民幣,將萬永昌的孫子萬軍送到北京科技經營管理大學讀書,畢業後又決定將他帶到匈牙利,以作為對萬永昌感激之情的再度回報。
張曼新在談起他與朋友乃至親人的處世哲學時,告訴筆者,日本前首相田中角榮的母親給田中角榮講過一句話也成為了他的座右銘:你借了別人的錢,要牢牢記住,千萬別忘了還。要是別人借了你的錢,什麼時候還,不要去計較,最好是忘掉。
張曼新進而談到他與萬永昌頗有幾分不可思議的忘年之交,將滿腹的感慨凝結成一句坦誠的話語:世間確有真情在,他們兩個人的友誼是清白無瑕的。
願人世間像張曼新與萬永昌的友誼一樣,多幾分真誠,添幾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