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糾結正是陳三斤最不喜歡的,也最不能忍受的,而回憶之流在這一刻,在這種巨大的感情的衝擊之下,粉碎。
陳三斤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段的旅程會如此之長,長的自己幾乎已經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了,可是投入的越深反而陷的越深。
陳三斤隻感覺自己的頭腦裂開了似地,穿越了一片虛空之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上一次他看到的是無墨,這一次,他看到確實冶月子,冶月子正坐在他的床邊,向來冷漠的臉上居然帶著一絲笑意。
陳三斤不需要用手去摸,就能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滿頭都是汗水。
看到了冶月子,他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眼睛眨巴幾下之後,就道:“前輩,怎麼樣?”
冶月子沒有回答他,隻是指了指陳三斤的雙腿,自己去了這麼久,而冶月子卻還在自己的床頭,難道是其間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嗎?
他看向了自己的腿,他首先發現的自己腿上的繃帶沒有了,完全地沒有了,他興奮了起來,連忙動了動自己的雙腿,可以動,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己的腿居然好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奇跡之多,還遠不止於此。
冶月子指了指他的身後,道:“你看那是什麼?”
陳三斤循著冶月子的眼睛看了過去,就看到了一把巨劍,巨劍是懸浮在空中的,這把劍不就是自己鍛造出來的,一直跟隨著自己的巨劍嗎?
這把劍就像是陳三斤的朋友一樣,陳三斤一直以為巨劍被遺落在了那場錦城的戰火之中,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夠看到他。
冶月子解釋道:“劍也是有靈性的,一旦跟著主人的時間長了,就會永遠跟隨良主的,再也不會離開,你之前元氣大傷,隨意劍無法感應你的感召,而現在你已經恢複如初了,所以你的貼身的武器就趕來了。”
這個解釋雖然是玄之又玄,不過陳三斤喜歡這個解釋,他跟自己的這把巨劍的感情,是外人不能了解的。
冶月子的臉上本來是還滿麵春光的,此時忽然沉下了臉來,道:“你在這段旅程之中學到了什麼?”
學到了什麼?學到的東西那簡直太多了,愛與仁慈,付出與寬容。
陳三斤還沒有回答他,可是自己眼中流出出來的感情卻是真摯的。冶月子也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他說著話,已經從床頭站了起來,道:“你現在傷病已經痊愈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戮天門了。”
加入戮天門一直是陳三斤的夙願,而這個夙願終於可以達成了,沒有人能形容陳三斤心中的喜悅,他連忙站起身來,在冶月子的麵前盈盈拜倒,道:“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冶月子沒有上前將他拉起來,因為冶月子能夠承的起陳三斤這一拜的,陳三斤慢慢地抬起頭來,道:“師傅,弟子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剛剛拜師,居然就想請求師傅幫忙了,這種徒弟,除了陳三斤之外,恐怕不會再也第二個了,冶月子也沒有介懷,隻道:“有什麼事情,你但說無妨。”
陳三斤沉吟了片刻,道:“弟子隻想問師傅你一件事情,你……”他忽然哽咽了起來,道:“你在救弟子的時候,又沒有看到自己的懷中還有一個女孩子,她……她怎麼樣了?”
陳三斤指的當然就是晚晴。
冶月子看在眼中已經充滿了淚水的陳三斤,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道:“她,她應該沒有事,沒事的,至少她還活著……”冶月子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騙過人,這是他第一次撒謊,所以斷斷續續的,道:“我看到她被一位高人所救,應該不會有事的。”
陳三斤一直以為晚晴已經死了,聽到冶月子的這句話,立刻就有了精神,從地上爬起來,道:“她真的還活著?”
冶月子咳嗽了一聲,側過臉去,道:“是的,她還活著。”
陳三斤本來對於晚晴的死是痛不欲生的,可是冶月子居然說晚晴還活著,隻要晚晴還活著,那麼陳三斤就感覺這個世上永遠還存有希望的。
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冶月子臉上無奈的表情,陳三斤大病初愈,冶月子又怎麼忍心再讓他遭受打擊呢?
冶月子已經不想在這個房間裏麵待下去了,撒謊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他轉過頭,對陳三斤道:“現在已經晚了,你早點休息,明天到大清殿來找我。”
大清殿是什麼地方,陳三斤連問也沒有問,隻道:“恭送師傅。”
他並不需要問大清殿在哪兒,大清殿無疑就是戮天門的一個大殿而已,自己睡好覺,第二天早上去問問不就行了,若是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那以後冶月子還怎麼能夠垂青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