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令人匪夷所思,他道:“因為我已經有點活的不耐煩了。”
他居然這樣回答,他道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無論誰都應該看出來,他是開玩笑的,但任誰去看,都可以看出,他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臉上的笑跟別人的笑很不一樣,他笑的很神秘,很陰沉,讓人捉摸不透。
陳三斤雖然城府不深,但陳三斤閱人無數,很了解人的心理,一個人道出這樣一句話,往往是希望別人去探究他的內心,這樣的人,你要對付他,就要想點好的法子,這好法子跟對付一般人,自然不太一樣。
陳三斤道:“其實我也有點活的不耐煩了。”
陳三斤故意這樣說的,陳三斤想看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笑了,這次的笑跟上次的笑不太一樣,這次的笑,好像就是道:“你確實是個我喜歡的人。”
“人生道穿了,就是在虛擲光陰,隻是,倘若我們做一點不一樣的事情,那光陰多多少少也不算全部浪費了。”陳三斤也故意問他:“你說是嗎?”
他似乎來了點興趣,向陳三斤湊近了一點,道:“比如什麼事呢?”
陳三斤也笑了笑,道:“比如你應該先告訴我應該稱呼你。”
他啜了一口香甜的雞尾酒,才道:“我叫楊柳。”
“好名字。”陳三斤拊掌讚道。
這句話陳三斤是發自內心的。因為陳三斤確實覺得這是一個好名字。
陳三斤接著道到:“柳絲萬條,飛絮紛紛,若是你生在古代,一定是個絕好的詩人。”
“錯。”楊柳道:“不是詩人,而是詞人。”
“哦?”陳三斤道。
陳三斤想不到他會糾正這樣的一句話,詩人跟詞人有什麼區別呢?
楊柳解釋道:“詩人太古板,太學究氣,我喜歡詞人,詞人是浪漫的,是多情的。”
道到“多情”兩個字,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陳三斤注意到了。
“多情卻似總無情,惟覺盞前笑不成。”陳三斤將本來這句詞的“樽”字改成了“盞”字,因為他在用杯子喝酒。
他似乎來了很大的興趣,也拍了拍手,道:“妙,妙,陳三斤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了。
“可是,你還沒有跟陳三斤道,人這一輩子應該做點什麼事?”楊柳又道。
“你想做什麼?”陳三斤問。
“我想死。”楊柳道。
陳三斤苦笑著,道:“除此之外呢?”
楊柳沉默了片刻,道:“除此之外,那就沒有了。”
“有。”陳三斤道:“比如女人。”
“女人?”楊柳的眼光黯淡,還帶著嘲笑:“女人算什麼,隻要我招招手,就會有一大票的女人。”
“真的嗎?”陳三斤道這句話的時候,用心地觀察著他的眼神。
他故意笑,卻笑得有點不自然:“當然是真的。”
“假的。”陳三斤道:“你這一輩子肯定有那麼一兩個,也許隻有一個女人,你是想盡辦法也追不到的,是不是?”
楊柳不說話了。
看來陳三斤道到他的心裏去了,而且道到了他的傷心處。
“也許我可以幫你。”陳三斤試探著道。
“你怎麼幫我?”他立刻問道。
陳三斤沒有回答他,而是慢慢地坐直身子,才道:“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是哪個女人?”
他沉吟著,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我道了也沒用,因為這個女人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道完這句話,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壓低了聲音道:“要不這樣,我跟你打個賭。”
“打什麼賭?”陳三斤問。
“你要是能讓那個女人跟你說一句話,我就佩服你,而且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都可以。”他道。
“哦?”陳三斤道。
“你敢不敢?”他興致盎然地道。
陳三斤想了想,道:“這話當真嗎?”
“絕對當真。”楊柳道。
陳三斤笑了笑,道:“好。”
看來這人確實有點活的不太耐煩了,陳三斤了解這種富家的公子,生活中,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激起他們的興趣。他們所想的,所做的,往往跟別人不一樣。
楊柳將杯子裏的酒喝完,然後幹咳了一聲,道:“你看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