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櫓徒道:“是的,我這一輩子都是在給人家搖櫓,將修為低淺的人搖櫓到修為高一點的對岸。”
陳三斤道:“可是憑借老先賢這一身修為,為什麼要甘於為別人做搖櫓徒呢,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搖櫓徒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了一個人,永世不能再用自己的法術。”
陳三斤對這個搖櫓徒越來越好奇了,就接著問道:“你答應了誰?”
搖櫓徒驀然回首,陳三斤不由地打了個寒噤,搖櫓徒一步步地走過來,陳三斤隻覺得一股寒意直席骨髓,凍得他全身冰冷,搖櫓徒的眼睛在黑布後麵,根本看不到,但是陳三斤卻能夠感覺的出來。
搖櫓徒突然出手,沒有人能夠形容他的出手的速度,因為他的速度本身就已經超越了速度這個概念的極限,陳三斤本來想閃避的,可是偏偏無法閃開,搖櫓徒握著他的手腕,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三斤眨著眼睛,在他平生十五六年,還沒有真的有過多少恐懼,就算是大敵當前,他也是泰然自若,可是在這個人的前麵,他感到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懼,他知道,自己是不能不說實話的:“我是繽紛堡外的華羅村陳家的人,唯一的一個獨子。”
搖櫓徒搖著頭,道:“不可能,憑借一個小小的敗落貴族,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絕世奇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的身體流著的絕對不是陳家的血。”
陳三斤聽到這句話,自己也震驚不已,道:“老先賢,你莫非看出了什麼?”
搖櫓徒的手在顫抖著,陳三斤能夠感覺的出來,搖櫓徒的聲音也有一絲顫抖:“我沒想到,四十年後,居然還能再見到,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他忽然甩開陳三斤的手,仰麵朝天,悲歎道:“上天啊,你讓我苦苦等了四十年,沒想到我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就算是他,恐怕也沒有想到吧,天意,真是是天意啊。”
陳三斤有點愣住了,他不知道搖櫓徒說的“他”究竟是誰,可是他已經隱隱地有點猜到了。
過了片刻,搖櫓徒的聲音稍稍平複了一些,拉住陳三斤的手,道:“你跟我來。”陳三斤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著這個搖櫓徒走了。這個搖櫓徒的身上似乎充滿看奇異的魔力。
搖櫓徒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讓陳三斤坐在他的麵前。兩個人都盤膝坐了下來。
搖櫓徒道:“你不要亂動。”說著話,他就伸出手來,在陳三斤的臉上撫摸著,陳三斤不知所以,可是也沒有抗拒。
搖櫓徒摸了很久,才歎息著道:“是的,絕對錯不了。”他將自己頭上的鬥笠脫了下來,這個時候陳三斤才看清了他的臉。
陳三斤雖然經曆過許多的奇人奇事,但是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搖櫓徒長的跟平常的人沒有什麼兩個樣,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兩隻耳朵。可是他卻沒有了眼睛,隻有兩個很深很黑的洞。
他居然是一個瞎子,難怪要有手去感知陳三斤的長相了。
陳三斤失聲道:“老先賢,你……你的……”他沒有將話說出來,因為他不忍心打擊麵前的這個雙目已盲的老人。
搖櫓徒卻似乎早已對自己的瞎眼看開了,淡淡地道:“你是不是想說我為什麼是個瞎子?”
陳三斤隻有點頭承認,雖然老人看不到他點頭。
搖櫓徒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他歎道:“四十一年前,我跟血魔月二人大戰於北山之巔,交戰三天三夜,天地也因之失色,日月也為之黯然,後來我由於一時不慎,以一招之差,憾敗於血魔月的手裏,但是他並沒有殺我,而是用他的利劍挑瞎了我的眼睛,並且讓我保證永世不在使用法術。我答應了他,於是便獨自一人流浪到了墜落之地,後來結識了猛虎團的團長思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