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幸福。幸福被打破。尊嚴被迫屈從於生存但不屈從專製。喜劇。一些童話色彩。別離。謊言對困境的一點點滋養作用。單純的愛情。有人死掉了。比一般小人物智力還低一些的小人物的鬧劇。理想始終沒有泯滅。猶太人和納粹。意大利背景。
說:男子基多是個阿凡提式或周星馳式的但有良知的小人物,盡情胡作亂鬧,後果一直很好。基多以胡作亂鬧之手法捕獲淑女朵拉的芳心,雙人結婚。這是影片上半部分,也就是幸福部分。
影片的下半章敘述不幸。基多、妻子朵拉和4歲的小兒子約術亞被納粹關入集中營。基多和兒子關在一起,朵拉和其他女囚關在一起。這部分說,在麵臨苦役、囚禁、毒氣室的集中營裏,基多用一個和4歲男孩想象力匹配的謊言活下來,並活了下去。
什麼樣的謊言?
一個幼稚的謊言,對集中營和孩子來說,也是唯一的謊言。基多說:集中營不過是一個遊戲。那麼,囚禁和囚衣、持槍的士兵以及苦役不過是角色要求。這一切都是為了獲得1000分的積分,去獲得約術亞最喜歡的真正的坦克。後來,真正的坦克果真在空蕩蕩的集中營出現了,如同約術亞期盼的獎品——這是盟軍——蘇聯紅軍的坦克。而基多死掉了,被德軍士兵槍斃。
在這樣的情境裏,基多怎樣向兒子解釋人們眼裏的真相呢?
基多說,兒子聽到的有關屠殺的信息都是謊言,哪裏能用人做肥皂呢?謊言。基多用謊言修補自己的謊言。
另一個方法,他讓兒子像老鼠一樣躲在囚室裏,使他免於屠殺也免於看到屠殺。
這樣說,人們已經看到了喜劇。還有一個問題,在卑微與強大、自由與專製的情境下,喜劇在做什麼?一般說,喜劇在嘲笑強大與專製者,但《美麗人生》的喜劇並沒有和荒誕結盟。這部影片是一個紀實的故事,它遵從邏輯。因此,喜劇因素成了對演員的挑戰,對演技分寸感的考驗。
為什麼又是猶太人題材?
西方近20年的故事片中,迫害猶太人的題材成了票房的法寶,是觸摸奧斯卡小金人的天梯。事實上,這並不是一個題材的問題,也不是中國人常說的反思曆史的問題。在納粹與迫猶這一建構中,西方人充分思考著人權、專製體製、狂熱的民族情感、統一思想造成的災難等等老問題,從中加入戲劇原始因素;分離、愛情、堅持、價值的破滅等等老問題。
這部影片再一次申明對人的尊嚴的尊重,對善良的推崇,對強勢而單一的意識形態的控訴。
在這部影片裏,納粹最先用什麼誘惑人?
納粹在意大利和在德國一樣,首先強調種族的差別。正如基多像一個小醜一樣所譏諷的,亞利安人種具有最好的外耳郭軟骨和牢不可破的肚臍。
我們常常忽略西方人對宣傳種(民)族優越的恐懼,人類基本的公理是:人生而平等。人有教育、膚色、財富、語言的區別以及各種各樣的區別,但絕無種族高下的區別。
在我們身邊,應該警惕“中華民族是最優秀的民族”這種狂熱的話,也應拒絕“黃皮膚黑眼睛”這種渲染種族特征的話語。這不是愛國主義,是垃圾。
不想說說演員嗎?
羅伯托·貝尼尼像任何一個大明星一樣,在艱難的劇情設置中遊刃有餘,尤擅把握苦難與喜劇之間的尺度。對他來說,比演技更重要的是有一個悲憫之心。對許多中國演員來說,不知悲憫為何物。或許問:悲憫的憫怎麼寫?和羅伯托·貝尼尼配戲的女演員用節製的表演告訴人們什麼叫忠於職守。而童星的表演,隻能說他是一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