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最近,我出了本新書——《浪漫是情場的官僚主義》,書名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前天我讀一本書,名字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上帝你在嗎?是我,瑪格麗特》,作者布魯姆。蒙出版人抬舉,送我15本樣書。其中一本歸我,餘書讓我請人寫書評。
寫書評是天下難事之一。憑什麼給你寫書評?這是首要的理由。二呢,我這本散文集名日《幽默散文選》。“幽默”(咱先不管幽默不幽默)是這麼一回事,它並沒有說出一個莊重的道理,幾近鬧著玩兒。這就不能請義正辭嚴的專家撰文介紹。專家問:“你寫的東西是什麼意思?”肯定把你問住了,傻了,對不對?第三,人家正過著平靜的生活,溫馨美滿,突然有人說“你給我寫個書評”,人家肯定搖頭,說:“唉!命運多蹇啊!”我不敢張這個嘴。出版人聽到關於這些情況的彙報,在電話那邊說:“找不到人?你人緣這麼差嗎?”我回答:“耶!”對方疑惑:“不會吧?”我答:“會。”(有記者用一個長句子問鮑威爾:你覺得戰後的伊拉克重建工作能得到聯合國以及歐盟包括法德等國的支持嗎?鮑威爾隻說一個字:會!真節省)“哎呀!那怎麼辦?”出版人問。我低沉地回答:“我再想想辦法吧!”
為什麼要低沉呢?因為我想到了一個見不得人的主意:自己寫。過去有歌謠: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情自己辦。但套在寫書評上就不是這麼回事,寒磣。自己吹捧自己?太肉麻。我想起林語堂為《論語》出刊所訂章程中即有一條:反對肉麻主義。還有一條更為雋永——不反革命。最悠揚的是這一條:不評論我們不喜歡的人。
我也不太喜歡自己,從精神到體格都算上。但逼到這兒了,咬牙寫吧,用筆名。就叫“丁十柳”,這是我為朋友小孩兒起的名字,他不予采信,我用吧,別瞎嘍。
“不經意間,我被一個別致的書名吸引住了,《浪漫是情場的官僚主義》。書店裏傳來淡淡的音樂,是兩支單簧管和一支長笛的小夜曲,風格類似sohiffw和ikins之間,我……”
最別致的書名,在我看來是阿比·霍夫曼1971年寫的《偷這本書》,在書店引起混亂,具體說,它被偷走了許多本。
“浪漫,這是多麼暖昧的字眼。多少人假汝之手行不浪漫的事……”
我覺得寫不下去了,路子有點歪。先別談書,說作者:他多麼睿智、多麼恢弘。行!另起一個頭。
“記得還是在大二的時候,我就被鮑爾吉·原野的文字深深吸引住了。起先,以為他是個外國人,美索不達米亞或馬裏亞納海溝一帶的人。後來……”
後來寫什麼?我重新沏了一杯茶,把昨天的報紙又翻了翻,給兩個朋友各打一個電話,告訴他們凡是橘子色的果蔬,如橘、橙、芒果、南瓜、胡蘿卜都含β—胡蘿卜素,還包括菠菜,吃胡蘿卜要過油。
“後來,我又讀了他的許多作品,包括在偏遠的縣報,如楚雄的《楚雄報》。他發表作品很注意對稱性。比如,上海的《文彙報》和江蘇的《武進報》,相得益彰。更益彰的還有,《羊城晚報》(廣州)和《牛城晚報》(邯鄲)這說明了什麼呢?這叫匠心獨運。難道這不幽默嗎?哈哈哈……太幽默了……”
一點都不幽默,我把這頁紙攥團扔掉,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