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天下起了雨,雨後路上濕滑,一路的顛簸讓原本就不太結實的馬車,快散了架,車輪也陷在了泥裏,趕車的車夫隻得對黎仲遠道:“先生,這車是走不了了,您快找個地方歇著吧,等天晴了再走。”
黎仲遠看看這雨,其實早知道這天會變,而且雨一時不會停,但因為秦瀾和他們走的是一條官道,為了不再刺激那個醜丫頭,本想趁著變天前趕到汴州後,改道去洛陽,但卻不料還是趕不及,看樣子隻能看看附近有無人家,找一處屋簷避雨。
黎仲遠看看車夫道:“老哥,你對這一帶熟悉,你看哪裏可以避雨吧。”
車夫道:“前麵轉過彎有一間破廟,先生如不嫌破舊可以前去避上一避,小人還要將這車拉出來。”
黎仲遠看他一眼道:“老哥,把馬車買給我吧,這裏走出來不過十多裏,你回去再買一輛吧。”說著把一小錠銀子交到他的手上。車夫迷著眼睛看看銀子,爽快的將韁繩交給了他,淋著雨回頭往來時的小鎮走去。
黎仲遠將馬匹卸了下來,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袱,藏在馬鞍下,翻身上馬然後一把將莫桑拉到胸前,兩人在雨中縱馬向車夫說的破廟跑去。終於在遠離官道的山間找到了一間小廟,黎仲遠將馬栓在門前的屋簷下,兩人一身滴著水進了破廟,佛堂裏垂著黃舊破爛的布幔,布幔後是殘缺的石雕佛像,看來很久已無人打理,地上東倒西歪的供桌,還有一地的幹草、樹枝,想是過往客商偶有人宿於此處,雖殘破不堪,但好在還能遮風避雨。
此時已是初冬,莫桑被雨淋濕了,凍得瑟瑟發抖,黎仲遠將廟中的幹草樹枝收集起來,升了一小堆火,莫桑貼著濕衣,坐到火邊,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呆狗,黎仲遠看她抖得利害,從馬鞍下取出包袱,將裏麵的幹衣服扔到她懷裏,對她道:“去後麵換了!”
莫桑默默的拿了衣服轉到佛像後,脫下身上已濕透的外衣,將衣服搭在佛像邊的木欄上,又轉身脫下中衣,佛像後的牆已經殘缺不全,冷風從缺口直瀼進來,莫桑解開中衣又一個寒顫,回頭間無意看到殘牆下歪斜的石香爐後有什麼東西,她攏攏解開的衣服走過去,驚得尖叫起來,在外麵坐在火堆邊運功的黎仲遠聞聲奔了進來,看清牆下的東西把將她拉到身後。
在破敗的牆下,是一俱屍體,屍身發黑,皮膚和衣服貼在一起腐爛,早已看不清間顏色的樣式,頭和上身的一部份被枯草覆蓋,深色的黏液從屍體裏往外滲,屍體部份露在外麵,依稀可辨是兩隻腳,此時雖隻接近午時,但因下雨天色陰暗,屍體又在香爐後麵,遠遠看去不易發現。
莫桑在黎仲遠身後抓著他的手臂不停的打著顫,讓她留在原地,他取出一張白色的手絹蒙住口鼻,隻身上前一步,低頭細細的查看屍體的情況,莫桑在後麵看著那腐爛的屍體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卻聽得廟外傳來說話聲,黎仲遠回身撈起莫桑輕蹅佛像飛身上梁,縱身落在佛龕頂部,佛龕邊緣的雕花正好將躺下的二人遮住,莫桑此時手裏拿著還未換上的幹衣,身上隻著未係好的中衣,混身冰涼,因龕頂狹窄兩人貼身躺在一起,黎仲遠仰麵躺著,莫桑衣冠不整爬在他身上,如若換個地方卻也讓人遐想連篇,但此時一個全神貫注留意著廟裏的動靜,一個冷得牙齒打顫,都未顧及此時兩人的情形。
聽得廟門有人噫的一聲道:“有人先來了。”
接著聽得幾人的腳步聲進了廟,一人道:“還生有火,可能也是避雨的人吧。”
莫桑聽得這聲音心快跳到嗓子了,為什麼想要避開卻偏偏遇上,來人正是秦瀾暮千雪一行,或卻是被凍久了,或許是又動了心事,不覺上下的牙齒開始打架,咯咯兩聲,黎仲遠飛快出手,將她的頭貼在胸前,另一隻手固定住她顫抖的身軀,莫桑的頭緊貼在他的胸前,他身上的衣服因為內力和火烤已經快幹了,透著淡淡的沉香味,那味道和秦瀾的不同,秦瀾的香裏帶著藥草味,他的味道更淡隱隱混著菡萏的香味,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覺到衣服下麵溫暖結實的肌肉,她的身體慢慢一點點暖和過來。
外麵的秦瀾和暮千雪在火堆邊坐下,秦瀾輕聲開了口:“千雪可是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