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荷花的品格(2 / 2)

《美術耕耘》決定介紹炳璜先生的作品,主編趙荊同誌讓我寫幾句話,我很高興借這個機會向炳璜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並祝願先生健康長壽!

(二)

以上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應趙荊先生之命,寫的一篇介紹李炳璜先生的短文,登在趙荊所主編的《美術耕耘》雜誌上。

關於李炳璜先生,我有許多有意義的回憶。說起來,簡直是言不勝道,如果寫起來,那將是一大篇文字。其中有些令我終生難忘的事情,我當然有責任把它們記載下來。四十年前,有一次,李先生對我說。

“你是子路未見夫子,大有行行之慨呀!”

這不能算是很高的評價,但是,我認為這卻是一個好評。我曾經反複考慮李先生對我這一評語,我認為他是真誠的。從來鳳莊到石家莊①,我曾經受到許多次大會批判,我認為沒有一個發言者的發言是真誠的。

人和人的關係是很複雜的,而政治形勢風起雲湧,又是非常多變的。如此這般,人的言行,就很難說清了。其中不能說絕對沒有真誠,即使有一星半點真誠,卻也沒有什麼實際價值。李先生的話,不僅是真誠的,而且是有意義的,有實用價值的。我完全相信,他之所以這麼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在這種大關大節上,我怎麼能馬馬虎虎的對待呢?

我作為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一個具體的人,我不能期望著出現一個當今的孔子。這是空想,即使孔子真的再生在當世,人們也不會承認。我應該怎麼辦?我再三考慮的結果,我隻能降而求其次,隻求得到一位當世的並且是我周圍的我能巴結得上的近似聖人的人。我找到了張頷先生,就把張頷當聖人。這想法若告訴人,任何人都可能對我嗤之以鼻。所以我隻能說是“近似”。其實在我心目中,張頷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聖人,這有許多事例,這裏可以不必細說。我的這種態度和看法,決定了我在張頷先生麵前的虛心,並且決定了我後來的受益匪淺。四十年來,在張先生指導下,我認真讀了幾本書,並且自以為尚有些許心得。這一切都是張先生之所賜也,然而溯本求源,則在於李炳璜先生這句話。

古語說,君子贈人以言。李先生者,真君子也。他愛畫荷花,張頷先生說,荷花者,君子之花也。這就算是兩位先生的夫子自況,亦無不可也。

(三)

若把李炳璜的嘉言善行都記錄下來,那是不可能的。他的一些驚世駭俗的話,令人久久不忘。直到三十年後,在李炳璜先生去世之後,朋輩之間閑話時還常常提起,還在不停地讚歎著。這一切,都表明了一個出汙泥而不染的士君子的高尚品德,表現著中國傳統的士君子文化的高貴品格。我十分讚美這些品德,我想學,但是我覺得不容易學得來。這些偉大的士君子們,是在廣泛的師友們中間長期熏陶出來的,我這樣魯鈍的人,一時半會兒怎麼能學得來呢?

2001年春於狼牙山鎮

注①:來鳳莊位於朝鮮開城鬆嶽山下,1951年7月,朝鮮停戰談判的會址,1951年10月以後,談判地址改在板門店。來鳳莊為六十五軍軍部駐地。對林鵬的第一次批判大會,1952年2月末在此地召開,由六十五軍政治部主任陳宜貴親自主持。石家莊即現在的河北省省會,1970年山西省機關幹部學習班在此舉辦。某日第一連全體大會批判林鵬,因為林鵬罵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