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樣與有困難、難打交道的人交談(1 / 3)

即使最善於應酬的人對下列情形也束手無策:(1)被一個無聊討厭的人拉著去和他一家到遙遠的黃石森林公園旅行,他一路上隻會反反複複嘮叨一件事,一整天和他在公路上趕路,或者(2)一個酒鬼眯縫著一隻眼盯著你,大吼大叫:“你以為你小子真是機靈,別跟我耍小聰明”或者是(3)一位麵容憔悴的夫人,她的丈夫已另覓新歡去了,她要你作為朋友聽她倒一肚子苦水。

我會給碰上這類倒黴透頂的事情的人們提一些忠告,但我不敢肯定它一定管用。到處都會有一些傷腦筋的人和一些值得同情的人,他們也許如此可惡和可憐,你簡直無話可說。在今天這個世界上,為了感情,我們越來越需要別人對自己產生同情和友情。當一個人感到完全孤立時,就最容易發生自殺這種事情。

此外,一旦碰上這些人和這些事時,熱情和幫助就變得尤為重要,會使我們顯得可愛和富有魅力。一個帶著好意而又足智多謀的人突然出現那些遭困厄的人麵前,他當然會成為一個讓你神魂顛倒、感激涕零的客人;他們也需要自助,盡可能地自我奮鬥。當人們陷入了顧影自憐和淒涼寂寞的境地時,畢竟會感到枯燥乏味,但他們往往不能自拔。因此現在和今後我們要做的事是,坐下來,聽,傾聽,凝神傾聽。在人生的旅途中,你做了你應該做的事。

對新近喪親者

在艾森豪威爾將軍去世不久,我來到喬治亞州的奧古斯塔城,對他的遺孀瑪咪·艾森豪威爾進行訪談。當我問她要談些什麼,艾森豪感爾夫人斷然回答,“那些幸福快樂的時光”。那段時間她還忍受著咽喉炎的煎熬,她擔心人們會憐憫她,認為是她徹夜嚎哭引起來的。她不想要人們可憐她,我想這是大部分新近喪親的人的真實心態。在喪親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人的自我控製力會很脆弱。憐憫往往把喪親者的這種自製力搞垮了,弄得他們就像赤身裸體那樣困窘不堪,為喪失自製而悔恨交加。

埃塞爾·肯尼迪是另一位很有見識的堅強寡婦。在把丈夫的遺體從紐約運往華盛頓的長途火車過程中,她曳著拖地長裙帶著微笑四處問候,和送葬者開玩笑。她說希望大家不要和她一起悲傷——她要自己處理——這是她的意思。

喪禮結束不久,我帶著《今天秀》節目組去訪談羅絲,肯尼迪。她已經為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送葬,我問她是什麼能使她有勇氣這樣做。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回答。她這樣說,“我拒不失敗”。

我的朋友凱蒂,柯尼賽·哈特,是劇作家摩斯,哈特的遺孀,她同樣也有這種決不屈服的精神。在寫作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到她家作客,問她最喜歡什麼,最討厭什麼。她回答:“我最憎恨的就是象什麼她是一個寡婦之類的話題。它暗示憐憫,我憎恨憐憫——自憐或其它之類的什麼玩意。”

當一個朋友剛剛失去親人,而你又是第一次與他見麵,這需要慰問他。慰問應該非常簡潔和樸實,隻要對發生的不幸表示悲哀就夠了,然後希望朋友節哀即可。可以談談喪親這件事,但不要觸及容易激動的問題。問他是否要搬家,或者問喪禮中有哪些親友參加,或者問他是否準備離開一段時間。

如果你找不到非常適中的話題,那麼你就全部談些不相關的事情。我們的一個朋友她的至愛兄弟死了,第二天,她在街上遇見她兄弟的一位朋友。她趕緊不再啜泣,擔心這滿臉淚痕和他談話很不雅觀,很不合適,但雙方又無法避開。她兄弟的這位好友憂鬱地看了她片刻,說,“這糟透了”。然後他迅速地告訴她,他已知道怎樣解決這個社區難題的方法,讓她不再困擾。他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但她為他的機智而很是感激。

你要善於運用自己的機智弄清楚這悲傷的朋友究竟需要什麼。如果你是他的知心密友,而又剛剛喪親,他就希望不談任何別的東西,注意“需要”不談任何別的東西。隻談喪親這件事,有一條猶太諺語就是有關這種“筋疲力盡”的悲歎和哭訴的——如果你不把它傾訴出去,它就會一直堵在你心裏。“傾訴吧,憂傷”,莎土比亞說,“悶在心裏的悲傷不能悄悄自語,向隅而泣,大聲地喊出來吧。”

哀傷並不全都是因為親人亡故引起的,有些哀傷僅僅隻是因幸福時光的回憶觸動起來的。發泄悲憤可以情不自禁地主宰一個人,但這並不應該成為他孤芳自賞、自鳴得意的資本。有一點可以指出,我連續兩次訪談艾森豪威爾夫人,我看到每當提及艾森豪威爾將軍最後的歲月時,她的眼裏總是充滿淚水。憂傷的淚水緩解了她的痛苦,我說,“讓我們回頭談談那些幸福時光吧。”“但是,芭芭拉,”她說,“那些就是幸福時光啊。畢竟,艾克(艾森豪威爾的昵稱——譯者注)活著看見我們的兒子約翰的書已經出版了,他活著看見大衛和朱麗成婚,他看見迪克當選為議員,還有最重要的是,”她補了一句,大笑起來,連淚水都從眼眶溢了出來,“他活著為我們一家子弄了個這麼一個破屋子。”

在經受過葬禮那種現場氣氛和極度刺激後,悲痛還將長久地、沉重地壓在心頭。這沒有辦法擺脫,隻有忍受而已。

當你和一個新近喪親者在一起,就不要談別的東西,你要去勸慰這個不幸的人,同情地去聽他訴說。生活是不容易的,任何談話不要帶有喜悅色彩。即使過去多年,他仍會感激的記得,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同情地傾聽。

並非所有的哀傷都是死亡引起的。人們也會因為其它原因顯得傷心萬分——厭倦、單調、抑鬱——在他們經過外科手術,或者毫無心理準備,而婚姻破裂和剛剛失戀,或者當他們從一個生活多年、幸福快樂的地方搬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或者因此下崗失業而喪失了自尊,或破產倒閉,掃地出門。

要仁慈、寬厚,讓他們告訴你他們感覺自己是多麼悲慘,這個世界是多麼地糟糕。不要去說服和指出他們沒有什麼問題。對方要是十幾歲的少年,就以同情的口吻說:“是啊,是啊,清楚,我清楚”然後去幫助他們。但不要造成這樣的錯覺,讓他們認為你和他們有相似的經曆,他們為此會安慰、自滿——這樣他們不會因此減少興趣,還會,希望由你來擔當他們的許多負擔,這種想法和做法是不公平的。心理學家告訴我們,人與人之間關係非常敏感,很需要策略。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最後,起碼對朋友而言,要讓喪親者變得心平氣和、通情達理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服喪期過了,你已經聽他講述這不幸之事有二十遍了的時候,你斷定這個朋友已過分沉浸於這病態的悲哀之時,就應該轉換話題了,但你不要顯得太冷酷了。

記住艾森豪威爾夫人的例子,引導談話,去談那些快樂時光,或者聊些閑話,“任何人都會經曆這一課,都會從中受到教益,你說這最深刻的教訓是什麼?”

還有其它的可做。在我十幾歲感到很孤獨時,一個朋友講了一個關於惡作劇般人戲弄人的故事,那時在中學高年級,我沉浸在關於女人命運的長籲短歎之中。這個故事講的是,一位富翁聽人們傳言有四個字可以揭開生活的奧秘,但這些人僅僅知道,一個非常年老的隱士知道這四個字,但沒人知道他住在哪裏。這位富翁拋棄所有財產,到各地去尋找這四個有魔力的字,最後,他攀登上西藏最為雄偉、高大的山峰,這時他已筋疲力盡,身無分文,他終於看見了那位老人。這老人吞吞吐吐地告訴生活的奧秘就是——“差不多了。”

對殘疾人

一位影視明星因為患上震顫麻痹症,不得不從舞台上引退,人們叫他為“發抖的癱子”,這使他痛苦萬分,他害怕被人看到自己是殘障人,於是整天躲在家裏閉門不出。他說:一出門是注視的眼睛,以討厭或嫌惡的心理向他側視的眼睛,充滿對一個跛子——憐憫的眼睛、無動於衷的眼睛以及瞪得圓圓的眼睛。

不過也有一次非常甜蜜的不期而遇,他和一位客人在英國的一條鄉村小道上蹣跚而行。他碰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學童,極為好奇地看著他。“您的腿有問題嗎?”這男孩關心地問。“是的,”這人回答道。“噢,先生”,男孩說,“我很難過。”

這位明星發現,這種率真的以心換心的坦誠給他留下了美好的回憶。殘疾人經過一段時間可以對生理上的折磨習慣地忍受,但對由此引起的心理困窘而幾乎不堪忍受。

當和一個殘疾人談話時,記住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僅僅是身體上有些缺陷而已。不要主動去幫助他,除非他要求,不要心裏不安,談話不要帶著嚴肅、淒慘的語調。

許多殘疾人實際非常誠摯、非常友善,他們非常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感到輕鬆自在。我記得哈羅德·肯尼茲,這位年輕的雙目失明的哈佛大學生,一九六九年,他在百老彙大劇院成功地主演了《浪蕩的女人真快活》一劇。我帶著《今天秀》節目組前來訪談,他火熱的激情讓我心醉神迷,為之傾倒,結果拋棄了以前所有的同情、憐憫的想法。漂亮地完成了這場訪談。

《今天秀》專門的美食權威羅伊·安德烈斯·德·格魯德,他是一個快樂熱情的人,烹調技藝極為高超,可偏偏碰巧他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他在攝像鏡頭前示範表演烹飪時,我總是和他在一起。這樣我們之間有一個實實在在的麻煩問題。我問他平常喜歡怎樣去做:當離開座位時,他是希望拉著我的手臂,還是願意我拉著他的手臂?他寧願拉著我的手臂。他做起來更順暢自在。因為他不可能看到助手打手勢暗示他,我就觸摸他的手臂表示他還有多少時間,與節目過程合拍。在攝像機前,我對他說,“我已經把您咖啡放在您的左手邊了。”

這一切都那麼簡單和省事,以致於我們大部分觀眾沒想到羅伊是個盲人。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殘疾人,也不希望大家把他當作殘疾人。而這兩個效果都達到了,對此他深感滿意。

也許下麵的一個訪談,是我在《今天秀》裏麵最困難的一次訪談,我的這位嘉賓,是個青年人,叫羅伯特·斯密斯達斯,他既聾又啞,但他卻是一個卓越非凡的人,他是自海倫·凱勒以來又一個獲得碩士學位的雙重殘疾人。他已更進一步,甚至已獲得了博士學位,現在正幫助教育其他那些又聾又啞的人們。

我們這樣進行交談,當我說話時,他把拇指貼在我的嘴唇上。他如此敏感,他能借助嘴唇的嚅動而讀懂別人的話。在訪談前,他的同事告誡我不要以困窘或憐憫的態度對待他,我先和他“聊天”,讓他感到輕鬆自在為止,然後我開始問他許多關於他的個人生活的問題,如何克服這種雙重殘障而取得非凡的成就,我發現他希望我問這些問題……希望公眾了解這一切。

在訪談結束時,我問他,他最希望大家了解的是什麼,他回答,“請大家明白,我們殘疾人並非怪物,要讓我們感覺是正常人就夠了。”

在大多數情況下,你拿不準該怎樣做,那就先看殘疾人怎樣去做。讓他引導話題。在你們關係還不熟絡時,他也許隻願談些平常瑣事,也許待他了解你了,會向你敘說他的煩惱和折磨。這由他來選擇,不要由你去選擇。

作為《今天秀》主持人,我曾訪談梅塞德斯·麥考布裏奇,我向觀眾介紹她,她是一位優秀的演員,過去曾是一個酒鬼。“並非過去是一個酒鬼,”她斷然地修正道,“現在還是一個酒鬼。”她開始動情地獨白起來,她講述酒精中毒,訴說自己痛苦而漫長的掙紮,我從頭到尾沒有插一句嘴。她在電視上一直講完到節目給定的七分鍾,作為收場,這時我才又一次開口說話,“謝謝你,麥考布裏奇小姐。”大量觀眾的來信證實了我的感覺,這次“訪談”是《今天秀》最讓人難忘的訪談之一。

最後,我給的最好忠告是對殘疾人要真誠,那意思是說你承認他有殘疾,要去適應他。但不要把殘疾看得比他本人還重要。

對殘疾人的親屬

當你遇到殘疾人的親屬,繞開有關他的殘疾女兒或殘疾丈夫以及其它任何親屬的話題,這無疑是明智的。如果他們不自己主動提起家裏的殘疾人,那麼最好避開此類話題。無論怎樣,你要是認為這樣做僅僅隻是好奇而已,沒有了不得的,那麼你這樣觸及別人的隱痛,那還是太冒昧了。

現在,人們已能以開明的態度對待這些問題,他們不再把家庭中的精神病患者或智力低下的人看作不能提及的話題。多少年來,人們對外貌畸異或行為奇異的親屬感到緊張、羞恥,他們把這些受害者藏進小閣樓或者塞給福利院,這樣,親屬可以假裝他們並不存在。作為一個勇敢的表率,約瑟夫·肯尼迪和羅絲·肯尼迪打破和驅散了古代的迷信和歧視,他們拒絕去掩藏他們智力遲鈍的女兒。前副總統赫伯特·漢弗萊和他的妻子不僅接納了智力遲鈍的外孫女,而且對外孫女很珍愛。

瑪麗爾·漢弗萊在《今天秀》節目裏向我談起這個小女孩,她並不困窘或傷心,這讓每個人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當我問起這孩子,漢弗萊夫人回答,“噢,她很好。我和她到魏佛裏去,我們和孫女一起在湖上玩耍,薇克耶去年就知道怎樣去遊泳了。她現在巳成了一個有修養的大姑娘了。她才七歲半,就會看書了。因此,她的前途不可限量。做得太好了。”

我欽佩她的率直是有特殊原因的,因為最近我才與人提及我那智力遲鈍的姐姐。很長一段時間,我是忌諱這個話題的。過去,如果有人問到這個話題,而我還隻是一個孩子,我回答說我有一個姐姐,如果他們想知道得更多,我就會以敷衍了事的口吻說,她和父母親住在一起,經常就這樣把這個話題繞開去。

我覺得自己長大成熟了,最後我能正視這個事實,我在《今天秀》上提起了我的姐姐和她的情況,在一個訪談中順便談起了她的智力遲鈍。我講敘她自己怎樣幫助教育那些有智障的少年,我們怎樣為她感到自豪。我的姐姐在家裏看到這個節目,對此甚感欣慰,或許我們幫助另一些人認識到智力有障礙的人也能為社會做些貢獻。

但顯而易見,談論有殘疾的親屬是需要個人自己決定的,是需要理智和膽量的。越來越多的人做出了和我一樣的決定,大家分享他們的體驗相信他們這樣能減輕一些人心底的恐懼。但仍然有許多人不能讓自己談話這些話題,這我完全能理解。

你自己決不要談起這類話題,如果這人在談話中提起精神不正常的母親或有智障的孩子,並不顯得忌諱,那麼你要告訴他,他如此開明地談話這事真是不錯,要鼓勵他;如果更多的人不再忌諱談論這類家庭悲劇,那麼整個社會將會有愛心些和寬鬆一點。

不要太過褒揚他;他並不因此會獲得一枚國會勳章。

對令人討厭的人

讓人討厭的人喜歡多愁善感。他特別愛插嘴,對無聊之事喋喋不休,他就因為這樣才令人討厭。他的妻子會跑過來,愜意地一笑,然後詢問道:“他讓您討厭嗎?”

如果他的確讓人討厭,這或許是你的過失。“對一個人感興趣才會讓一個人變得有趣。”艾裏希·弗洛姆博士如是說,我願意加上一句,一般說來,你的談話往往會泄露你有無興趣的神情。

關注、關心這個討厭的人;他交際的個性就是他希望成為一個贏家。沉默讓他尷尬,擔心沒人理他,害怕如果他的話一停下,人們就對他視而不見了。因此他就咕咕嚨嚨個不停,自己不覺討厭,而希望人們發現他是如此魅力逼人。

你可以以強調的口吻說他確實活潑有趣。他選擇的話題讓雙方不感興趣,那麼就果斷地換一個話題。這樣他就不會讓你厭煩,因為他不會把一個話題顛過來倒過去七十六次之多,你不去提起新話題,他是不會想到的。比如說,他會想大多數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會不愉快嗎?或者,為什麼我們的社會如此在意發型——它不是性的象征嗎?或者,當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哪位老師對他幫助最大?

你還可以嚐試談論任何一個當前流行而讓人興奮的話題,這樣可以讓那些想占上風的人獲得滿足。比如一些年前,伊麗莎白·泰勒和理查德·波頓到處被人談論。有關名人的孩子或私生子這是連一個傻瓜都會被吸引的話題,這種話題與討厭的人討論準行。挑選這些時髦和精彩的事情,和討厭之人侃大山,他說的話會讓你生氣,但至少不會讓你無聊厭倦。

問題是他的講話聲特別響亮,弄得你的腦袋都要炸開了,這咋辦?那就降低你的聲音去暗示一下。對照你的溫和他會覺察自己太吵鬧。當觀眾的聲音太嘈雜時,夜總會的歌手使用的是同樣的招術——他們自己的笑鬧聲弄得聽不見歌聲,之後人們會安靜下來去聽唱歌。

當辦法用盡了,還控製不住那人的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那就有些絕活可用了。如果你們在一起進餐,就采用商店店員的辦法,全然不顧地自顧自地點菜吃飯,但必須吃同一種食物連續這樣吃三十天。他會吃嗎?如果大夥有臉麵的話就會問他,他願意有臉嗎?他的妻子有何臉麵?他的老板呢?如果他是一個畜生,他是怎樣的一個畜生呢?提醒他,喬治·奧威爾的《一九八四年》裏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是如何被分開的,因為“老大哥”發現這世界上單調是最恐怖的事。他還不會停下這單調的事嗎?

杜魯門·卡波特有一種天賦,讓他成為聚餐會上最受歡迎的貴賓:他總是對和他談話的人抱著極大的興趣。他始終如一地全身心地觀察和他在一起的人。我們大多數人隻注意到別人的外貌,但杜魯門卻留心握手的感覺,談話的語氣,服飾的細微之處。

我自己就領教過他那雙鷹眼的厲害,我在《今天秀》節目裏對他進行了一次訪談,幾個月後的一天,我在本涅特·卡菲家偶然碰見了他。我抵達這場晚宴時,杜魯門正被大家眾星捧月似的簇擁著,這很正常,這群人被他弄得神魂顛倒。他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快步走向我。“你還記得坦吉牌珠光口紅嗎?”他問道。我確實用過。“當我還是一名高中生時,我經常偷偷地把它帶到學校裏。”我告訴他,“我願意把它放在那裏,這樣我母親就不會知道了。我怎麼會忘記坦吉呢?”

“好了,你現在應該用它。”他忠告我。“我上一次看見你用暗色口紅,很漂亮,我覺得對你很合適,最後我弄到了它。它是坦吉珠光,你必須要弄一些。”(我每個星期五去到處找尋,結果找了十周時間,也沒能發現坦吉珠光口紅。我帶著畏懼的意味,佩服杜魯門為我想得這麼周到,細致,但他幹嗎不建議用瑞威龍牌呢?)

他這樣做的原因之一,就是杜魯門總是希望大家對他興致勃勃,他不許自己讓人厭倦。他告訴我,當他碰到了一個討厭透了的家夥,他會問自己,“我為何如此討厭?這個人是什麼地方讓我嗬欠不停?”他沉思這一切,“這人應該做的而沒做的是什麼?他欠缺什麼東西可以讓我警醒?”

他按照討厭之人的麵相,頭型,嗜好,說話方式予以精心分類。他揣摩想像討厭之人的自我感覺,他會有怎樣的一個妻子,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開始大聲地喊出這些問題去尋找答案,在短時間,杜魯門發現了討厭之人討厭在哪裏,他獲得了如此魅力,他從此不再會讓人討厭了。

對酗酒者

我擔心我受不了那些醉醺醺的酒鬼,那些喜歡惡作劇的人也在此列。優雅得體韻社交場合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酗酒者,他們是些憎恨女性的男人。當他們清醒理智時,他們會把怨恨埋在心底。他的妻子離開了他,他的女秘書惶惶不安,他的母親討厭他。當他酗酒時,一談到那些當紅的女人,他就火冒三丈。當他喝得麵紅耳赤時,看見宴會上人群裏隨便哪一位事業有成的女人,就會嚷嚷起來,叫她滾開。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哪種女人……”

凱蒂·柯尼塞·哈特在一個晚會上的表現,是我見過的最優雅得體的擺脫尷尬的一次交際手腕的表演。那天凱蒂突然露麵,一個喝醉的家夥用肘拐開我,擠了過去,“噢,約翰,”凱蒂春風滿麵地告訴他,“你總是那樣傷害我。你還記得那次在皮特家,當時……”她帶著他離開,巧妙地回憶別的時候和別的聚會。

如果碰到酒鬼無禮的情形下,又沒有一位機敏的天使替你解圍,那麼就喊一個人過來。酗酒者要麼不再滿嘴噴臭,要麼叫這過來的人為你解脫困境。要試著把談話從你的身上轉到一般日常生活事項的談話,並讓酗酒者身邊的人帶他到更多的人的地方去。你要做的事就是盡快地離開,為了夜晚睡個好覺,離開是非之地。

如果是另一種情況,即酗酒者對你很重要,你的老板或者一位密友,你不能要他為此道歉,那樣,你們關係就此完結了,你可以假裝身體不適離開。第二天打電話給他道歉,為提前退場向他賠罪。

當酗酒者是位女人時,那場麵就無聊乏味透頂了,要試著幫助一下。告訴她這聚會太嘈雜了,你希望她到樓上的一間安靜屋子。去喝杯咖啡,問她樂意和你一起上去嗎?如果她跟你去了,問她是否想睡覺,否則你隻有和她長談這一條路了。建議你找間化妝室,多談一會兒。

如果她不願離開,作為最後的辦法,隻有建議她身邊的男人帶她回家。男酒鬼缺乏自製力時,就要按上麵的方法由他的妻子或一位友人帶走。行事時,柔和輕鬆最好;鄙視或粗暴會觸怒酗酒者,反而把事情鬧僵。

對色情狂

首要的是,不要對他認真。除非你兩次清晨都在荒僻的第六大道上,孤身一人地碰見他——你到那裏究竟幹什麼?——你不能被強奸。我認為我們國家裏有太多諸如此類的性騷擾事件。那些風度翩翩的男人都爭著向一位性感女郎獻媚,就好象商人在搶奪一位客戶一樣。在大地的那一邊,歐洲人和一位美女說話時,則是用一種略快的調子悄悄低語,在美國這樣有格調的人則難得一見。他的眼睛明亮清澈,而眼神卻朦朧含蓄,讓你感到整個房間都輝煌明亮起來。

這多麼愉快浪漫。曾經有一個男人在你的窗口徘徊,這是怎樣的一種甜蜜的憂愁,他看中了你。

如果你碰上的是一個喝醉的色鬼,你得承認很是沒趣,不要發火,要他馬上離開,不要把事情拖到明天。那就會很麻煩了;但也不要把事情鬧大。

男人在談吐上最大的進步就是說話善於曲折迂回,出秀出彩、旁敲側擊贏得女孩的歡心,或者,她會不高興嗎?他已有資格參加這類冒險遊戲了。如果你不高興,真的不高興,他很可能感到驚愕和沮喪。如果你感到誘惑,或者你覺到孤單,或者你過去曾與男人發生過劇烈對抗而你又想報複,那些風流成性的家夥會獲得下意識的暗示,他能更深一步地動作。然後如果到了可以動手動腳的地步,就會嚴重到出現少女遭強暴的事情。

偶爾有些色鬼、色狼簡直色膽包天,居然不顧所有拒絕的表示,還不罷手。那麼我建議你就威嚇他說要去自殺。在一個夜晚的宴會上,一個色鬼不斷用腳勾我的腿,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用腳狠狠地踢了他膝蓋一下,聲音低低而又愉快地叫道,“你真是棒極了。我們彼此脾氣都不大好。你為什麼不和你太太離婚,來娶我呢?”一個花心的男人,他以後一見到你就會溜到一邊去。

對好鬥者和出言不遜者

進入每個交際圈子,哎呀,某些話必須說得合體又謙虛。不是這個時候就是那個時候,我們都有過這樣的經曆,碰到某人一開口就要發牢騷。他們喜歡這樣說,“那幫反戰分子這些天又在幹嗎?”或者,“你們這幫富人就想弄死我。”我的一位朋友出資讚助修建一幢大學生宿舍,她的一位客人問道:“你也想和那些長頭發怪人一起上絞架嗎?”

這樣的談話是不可能讓人愉快、熱情的。對這種人用不著浪費你的口舌;隻需隨便聽一下他的詆毀之言,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他,他的想法真是好東西,你對他的見解很有興趣,然後不失外交家那樣的手腕和風度離開(可以用反語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