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學校裏搞聯歡,卻要自備食品,兒子興衝衝地要自己上超市去采購。
夜色漸起,帶著洗過澡的兒子,慢慢地走在街上。
一個時尚的女孩子,用手機很大聲地說著話:我們閑得無聊,想去打保齡球,你也來吧。
一時間,有些難過:如果不是六一,我不會帶著兒子出來,在這逛著。為什麼別人說閑得無聊,而我卻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呢。
我在忙什麼?那不肯平複下來的究竟是什麼?
大家都是芸芸眾生,躋身在這個世界中,為什麼我慌亂,困惑,焦灼不安,不堪其煩,不堪其憂?
這是一個灰蒙蒙的城市,不知不覺中,人的心裏也就蒙上了一層厚厚薄薄的塵垢。在這喧鬧的城市中,讓我如何保持一份如水的寧靜?誰能超然物外?誰能獨標高格?誰能瀟灑來去?
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一直想把心中給清掃得幹幹淨淨的,其實,那是不可能的。人生之中,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哪裏都能夠像飄柔洗過之後的頭發那樣,根根清爽、絲絲柔順呢?
活得好累,走得好辛苦。我跌跌撞撞,竟然沒有一處是可以棲息的地段,哪怕隻是短暫的棲息。我常常暗問自己,我怎麼會如此狼狽地跌落在泥淖之中呢?
在這熙熙攘攘的萬丈紅塵中,擁擠的街道,擁擠的人群,擁擠的心事,海浪一樣的陣陣湧來,嗆得我快要窒息了。然而,我卻又是那樣的孤單,好像沒有一個朋友,溝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感覺自己像是身處大漠,蒼茫無邊,隻有那一輪落日,在一點一點地下墜,那落日有一絲微溫的暖意,更多的卻是無奈,是溫暖散去寒夜將至的陣陣微涼。
為什麼有的人就是能夠無動於衷於時光的流轉?為什麼有的人就是可以孰視無睹於內心的空洞。時裝,宴會,別墅,奧迪,卷毛的哈巴狗兒,各種實用的暢銷書,還有那些精致的塑料花以及大棚裏出來的沒有香味的鮮花。我可以說:這是一種浮華,這是層層的泡沫。但是,我究竟又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來說這樣的一種生活表層呢?而且,我又何嚐不是存在於這樣的一種狀態之中呢。
曾經看過這樣一個佛經故事:有人對達摩說:我心難安。佛祖說:把心拿來,我替你安。心,自然是無法取來的,那麼,難安之心,其實也隻是自己的一念而已。其實,我又何嚐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呢?但是,我就是無法走出這樣的情境!
我欲如之何?
兒子挑了一大堆的零食,開心得像隻小狗兒,在我的腳步邊繞來繞去。看著他那不知憂愁的清澈見底的眼睛,讓我不由得也就忘卻了許多的不開心,快樂起來。赤子之心,最純最真最善的一種美,如果連眼前的這份美都不懂得欣賞,我豈不是太傻了麼?
回到家裏,在兒子睡去之後,在這樣的一個寧靜的夜裏,我取出田震的《執著》,聽著到她鼻音很重地,不緩不急不溫不火地,很平靜地唱起這首歌:我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注定我現在暫時漂泊,無法停止我內心的狂熱,對未來的執著。
這些年來,聽過很多的歌,也喜歡過很多歌,但是,最打動自己內心的卻還是這首歌,這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倔強地呼喊,蒼涼而激越,滄桑而無悔,凝重而輕盈:擁抱著你,oh my baby,可是你知道我無法後退,縱然是我蒼白憔悴,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