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笑笑無數次地幻想過和他初識時的情景。
想過他是穿著短衣短褲瀟灑於足球場上的前鋒,高大威猛。而她是一個穿著曳地長裙偶然走過的女孩。使他們結緣的是那隻飛出了場外的足球,天知道那隻球是怎麼飛出來的。一句爽朗的“對不起”和一句嬌羞的“沒關係”,忽然有了一些特別的含義。
想過有一天,當她在閱覽室中拿起她一直在借閱的那本書時,有紙條如白鳥般翩然而出。“我們聊聊好嗎”,字寫得像飛鳥一般瀟灑,落款是一個她慕名已久的名字,而名字的主人斯文清秀,正坐在那個她常坐的窗口對她展開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
想過細雨綿綿的春日裏,為構思一篇小文章,她撐著小紅傘漫步於校園,落英繽紛的小徑上,彌漫著濃鬱的花香,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她正有些傷感。而他卻在這個時候劈麵而來,他快活地奔跑在細雨中,通身都洋溢著青春的朝氣和熱情。
想過他是書店裏和她爭買最後一盒磁帶的人。
想過他是田野裏和她畫同一片油菜花的人。
想過他是奔馳的列車上和她看同一處風景的人。
想過他是大街上和她共同扶起一個跌倒小孩的人。
……
笑笑那時還在念書,留著長發,愛穿白衫黑裙。閑的時候,常看一些很美的書,畫一些很美的畫,聽一些很美的歌,寫一些很美的文章,想些浪漫得不著別際的念頭。
“一點兒也不浪漫,我和他居然是別人介紹的。”畢業幾年後,在茶座裏,笑笑笑著對女友說。
相親的那天,笑笑穿著粉色的運動衫運動鞋,梳著高高的馬尾辮,馬尾辮上係了一根粉色的緞帶,長長的,軟軟的,一直飄下來。笑笑沒有施任何粉黛,卻仿佛一個粉團兒。
粉團兒坐在桌子的這頭,桌子的那頭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他,他一本正經地坐著,介紹人坐在中間,六隻眼晴看來看去。喝了一些茶,嗑了一些瓜子,細細碎碎地說了一些話。
他是個普普通通的職員,大學畢業後進了機關,朝五晚九地上班下班,沒有不良的嗜好,也沒有特別的愛好。他比笑笑大幾歲,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便開始有親戚朋友替他四處張羅。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淡淡地,居然也就有了開始,一切都顯得漫不經心。
又幾年之後,自家客廳裏,笑笑對尚是待嫁閨中的女友說:“我和他就是別人介紹的啦。”
說話時候,笑笑的女兒叫嚷著要喝水,笑笑便連忙放下女友關照起女兒來。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長得很像笑笑,穿了一身粉色的娃娃衫,很可愛,像個粉團兒。
客廳的VCD裏,正輕輕放著一首歌: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老到哪兒也去不了,而你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笑笑笑著說道,笑如一朵燦爛開放的花,美麗、從容。
初識,仿佛已是很遙遠的別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