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鬼丐(2 / 3)

孕婦已經快要暈厥過去了,經過剛才的急刹車,她已經完全崩潰了,裙子上已經滿是鮮血。單步宏停下車,走到那已經被破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體麵前,血淋淋的現場讓他一陣反胃,他從兜裏拿出一點錢和一張名片扔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到車裏,之後加大油門揚長而去!

直到我已經快要碰到牆的時候,被五叔拉了一把,我這才清醒。原來剛才一切都是幻覺!我恍然大悟。“要不是五叔拉你一把,你也跟那孩子一樣,早就被那黑影吞噬到牆壁裏麵去了。”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不用說,一定是來去無蹤的鄭雨!“你怎麼來了?”我驚奇她怎麼每次都知道我們的所在地,簡直跟個冤魂一樣!“我放暑假了。要不是看了桌子上的紙條,我也不知道你們在這裏。”我這才想起,五叔把房門鑰匙留給了這個丫頭,想起他們之間毫無猜忌的關係,我心裏極為不適。

這時候,五叔已經將那個女人救醒了。那女人精神恍惚,不停地叫著:“我的兒子!把我的兒子還給我!”經過五叔按摩她的穴位,這才慢慢清醒。她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我正在給孩子喂奶,卻發現燈忽明忽暗,嚇了一跳,這兩天一直有一個黑影子在這裏出現,我很害怕。正恐懼的時候,那個黑影子有一次出現在牆壁上,牆上的鍾表正好指向十一點。我大叫一聲,卻覺得頭痛欲裂,很明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然後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我也將我在看到那個黑影眼睛時候的幻覺告訴了五叔,五叔靜靜地聽著。也不斷地思考。鄭雨卻百無聊賴,對牆上的影子以及那個可愛的小嬰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正在這時候,我和五叔發現鄭雨站在牆跟前盯著那個影子不動了。我很擔心她也被催眠了,弄進牆壁。隻不過很快我就覺得我的擔心多餘了。鄭雨快要貼到槍斃的時候,腦門上的符咒開始發紅,幾個小孩紛紛爬出來,鑽進牆裏麵,和單步宏的小兒子在裏麵玩了起來,一會兒工夫,那小孩在牆外麵出現了。隨後,他被這群小孩抬到床上,一會兒工夫,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而他的母親,則憐愛地看著他。

我們向這個女人打聽關於她丈夫的事情,她的說法證實了單步宏是一個視財如命的人,可是,他既然擔心“別人”繼承自己的財產,為什麼還要結婚呢?幹脆不要和任何人接觸不就行了?這女人說:“單步宏這個人雖然吝嗇,卻也極好麵子,別人都有兒子,他就想自己也要一個,可是一想到孩子長大就要繼承他的財產,他覺得這簡直無法接受,所以一直很矛盾。”“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前妻都是怎麼死的?”我忍不住問她。她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的處境你們應該能看到。我現在一天連一頓飽飯都保證不了,老頭子從來不給錢,想自己買點吃的都不行。眼見孩子都過了一百天了才長了這麼點,我很著急。可是跟他說他又不理,還說什麼這是為了孩子平安,因為有個乞丐想害我們母子。有一回我出去說給孩子要點吃的,被他知道竟然是一頓打罵,說是給他丟了人,說再這樣的話,要打死我。”這女人說完,竟然嚶嚶地哭了起來。這時候,天已經開始亮了。我說:“有錢人家的女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卻遭來鄭雨的白眼。

事情到了這一步應該算是比較離奇了。但是離答案還是很遙遠。我們夜探春明街南四條廿七號的事情很快被單步宏知道,這天中午,他委托他的司機來到五叔家裏,說是請我們吃飯,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對於這種對錢如此認真的人,怎麼會突然間請我們吃飯呢?而且還是當地最好的飯店。難怪他的司機來請我們的時候表情也極度不自然,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家夥根本沒有接到過請人吃飯的差事。這次算是第一次。

我和五叔正準備商量要不要去吃請,晚間時候,那司機再一次過來,看來是很恐慌,道:“先生,真的很對不起,今天的飯估計是吃不成了,因為我家老爺剛生的孩子已經死掉了。而且死相很恐怖。我家太太請你們趕緊去一趟呢。”我們立即驅車前往單步宏家裏。

這時候,單步宏的太太正趴在孩子慣常使用的嬰兒車旁邊痛哭。而孩子已經被包在一個黑色的包袱裏麵,為了防止其他人繼續受害,這嬰兒屍體周圍被撒上了一層白色的石灰。按照當地的風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之後,倘若還沒有埋葬,就必須在屍體旁邊撒上石灰辟邪,因為嬰兒死後的靈魂是怨氣非常大的,很可能被一些遊離於三界之外的夜叉或者孤魂野鬼利用害人,或者本身就有怨氣,而無處發泄,隻好將怨氣轉嫁他人。

“你們兩個人怎麼又來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們說,你們走吧。”單步宏看著我們很不耐煩的樣子,但是我分明從他的眼神中間看出了一絲喜悅,但是仍能看出他感到很可惜,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這個人渣!”我心裏想著。那女人見我們來了,便停止哭泣,向我們傾訴了孩子死掉的整個過程:

今天中午,孩子又一次被那影子吸進了牆壁。任憑我怎麼呼喚就是不肯出來,隻是對著我笑!他隻聽那個影子的話。在裏麵玩累了,孩子就在牆麵裏麵睡著了。那影子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把刀,很長很尖的那種,對準熟睡中的孩子的心髒紮了下去,頓時間血將整個牆壁都染成了紅色。那影子卻拿了孩子的心髒,迅速地朝著牆壁深處跑掉了,而孩子的屍體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跟木乃伊一樣從牆壁裏麵掉落出來了,我仔細查看了孩子的屍體,發現他的心髒確實不在了……

她已經說不下去了,單步宏卻說話了:“你不要跟他們說這些,還嫌不夠丟人嗎?連個孩子都看管不好?我要你有什麼用?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把你娶進門!花我那麼多錢?”這女人不說話,任憑老者在那絮絮叨叨地責罵,隻是一味地哭。

我們檢查了孩子的屍體,發現與這女人說得基本吻合,沒有太大的差別,孩子的心髒確實沒有了。而那屍體確實如同肉幹一樣,就看不出任何水分,似乎被脫了水。孩子的眼睛是閉著的,應該在遇害的時候還在熟睡,根本就沒有醒,而且麵部並沒有誇張的痛苦的表情。

我們在檢查孩子屍體的時候,已經明顯感到單步宏冷冷的目光和十分不友好的眼神了。我和五叔還納悶,明明剛才要請我們吃飯,怎麼一來這裏就完全變了一種態度了呢?也許答案隻有一個,單步宏根本不想讓我們繼續查下去,這裏麵肯定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可是怎麼揭開呢?看來要靠單步宏自己講述出來根本不可能,他的老婆則不一定知道,而其鄰居知道的也很有限,唯一可以通過的方式隻能是依靠那影子背後的冤魂。可是這影子乞丐來無影去無蹤,根本無法捉摸,別說通過它調查這裏麵的秘密,甚至是想見到它都很困難。“隻要見到它,我就有信心將它擒住。”五叔信誓旦旦地悄聲告訴我,我這才稍稍安心。

問題是這家夥已經拿到了孩子的心而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萬一以後他不出現怎麼辦呢?事實上,我的擔心是絕對有道理的,因為從整個事件上來看,這黑影或者說是鬼丐根本就是針對這個孩子來的,而不是單步宏或者其妻子。所以在剛開始的時候,通過單步宏得知其妻子的所在,於是便停止對單步宏的騷擾來到了春明街南四條廿七號,直接等待機會對嬰兒下手,然而原本成功的那次被鄭雨的符咒給破壞掉了,第二次終於成功,所以說它能來的可能性並不太大。除非用別的特殊的方法才能奏效。

晚些時候,我們已經回到了村裏五叔家裏。雖然太陽已經極力偏西,可是天氣還是很熱。鄭雨大概剛洗了澡,一身清爽地坐在梧桐樹下看書。見我和五叔麵色凝重地回到家裏,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怎麼了?出問題了是不是?”得知嬰兒已經死掉,她也有些難以自持,想象昨天她還逗過那孩子,今天他的生命竟然就消逝了,怎能讓人接受者殘酷的事實?

這時候,五叔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大叫:“有了!咱們讓鄭雨放出額頭符咒封印的孩子的靈魂,哪個孩子合適,就讓它附著在那個幹枯的屍體上麵,晚上放在花園裏麵,到第二天早上吸足了露水,就一定能夠複活,隻是心髒問題……”這時候鄭雨突然道:“我們學校醫學院剛剛進了一批屍體,有一個嬰兒死後不久,他的心髒應該可以用。”我和五叔明明知道盜竊醫學器官是非常嚴重的違法行為,甚至有可能觸犯侮辱屍體罪,但是為了解開這個謎底也完全顧不了這麼多了。說走就走,五叔發動那兩新買的Q7,一路狂奔,半個小時之後就到了鄭雨所在學校的實驗樓前。

“這裏比較隱蔽,今天沒有實驗課,對我們來說是絕好的機會。因為這裏比較偏僻,晚上的時候,值班的老師也不敢呆著,所以應該沒有任何人。”鄭雨興奮地說著,我們這才將車停在學校的停車場上,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溜進了一間教室假裝上自習,確實有兩個老師在這裏值班,他們把頭伸進我們所在的教室,看了一眼擱在講台上的人體的骨骼,然後見我們都帶著課本,滿臉狐疑地盯著我和五叔的長相,終於沒有說話,虛掩了門離開了。我們這才稍稍放心,現在就等著天黑時候進去,這才萬無一失。

這時候,我們經過一天的折騰,早已經累得不行了,三個人趴在課桌上就睡著了。可是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麵一個乞丐不停地打著電話,還滿臉陰險地說:“隻要我打通電話,你就得給錢,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根本逃不掉!”這時候,走廊裏麵傳來了依稀的腳步聲,我抬起頭來,看見鄭雨和五叔都在課桌上趴著繼續睡覺,周圍卻沒有一個人,透過教室的窗戶看了看走廊裏麵,確實一個人都沒有。我甚至還站起來朝外麵看了看。但是等我坐在座位上的時候,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站在講台上對我笑,這一笑可真是嚇我不淺!我大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乞丐開始朝著我所在的座位緩緩走過來。

我嚇了一跳,這乞丐和那牆上影子的體型實在是太相似了,我不得不將這個人與牆上的黑影子聯係起來。我愣在座位上,鄭雨和根本沒有醒來,即使乞丐故意撞了撞他們的桌椅。然而這個時候,我清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逃,這是人本能的反應。可是當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準備離開這間教室的時候,我發現我根本動不了,全身上下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一樣。眼見的那乞丐離我越來越近,我幹著急沒有辦法,怎麼辦?情急之下我非常費力地用右手大拇指觸摸到了中指指豆,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大拇指上,對著中指指豆狠狠一掐,謝天謝地,我的大拇指的指甲在來之前本來要剪掉的,後來因為別的事情沒有落實,就留了下來。這時候,我明顯感到自己的全身開始輕鬆了,因為中指被掐破的地方流出血來了,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板上。

這時候,那乞丐站住了。他看了看我的手指,然後看了看地上的血漬,緩緩道:“任先生,你沒必要這樣,我對你沒有惡意的。我要對付的隻是單步宏。咱們後會有期。”說完立即消失了。我感到莫名其妙,因為身體立即就能動了。而五叔和鄭雨這時候正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的右手中指滴出的血表示吃驚。我將自己的經曆告訴了他們,五叔道:“這根本不是夢。要不然怎麼可能你掐破手指也醒不了?走,去實驗室吧。”

我顧不得剛才的驚魂一夢,立即前往實驗室偷取小孩的心髒。這個時間果然如鄭雨所說的那樣,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實驗樓裏麵非常安靜。我們躡手躡腳地走進停放屍體的解剖室,打開封閉的門,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撲麵而來。裏麵的光線很暗,我們隻好打開手電筒一個一個找。鄭雨雖然熟悉地形,但是她不是醫學專業的,也隻是上選修課的時候來過兩次,具體的位置她根本分不清,所以我們就隻好一個一個找。

這時候我的手電突然掃到一個角落裏,一具屍體泡在池子裏麵,身體已經變成了醃蒜一樣的顏色。我發現這個屍體很眼熟,仔細上前一看,卻突然聽見這屍體的喉嚨裏麵發出了咳咳的聲音,我打算貼近他,驗證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是當我靠近池子的時候,一雙手卻死死卡住了我的脖子,我當時就不能出聲了。我拚命掙紮,無論怎麼掙紮卻都無法擺脫,而五叔和鄭雨聽見這邊有響動,立即過來幫忙,他們兩個從後麵掰開屍體的手指,我才終於脫身。終於脫險,我的心跳加速,頹然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氣。五叔卻發現了什麼,讓鄭雨拿住手電筒。為了防止意外,他用一張黃符貼在了屍體的額頭上。

可是這一看不要緊,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這具屍體根本沒有心髒,心髒部位被人生生地切開,而且屍體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五叔覺得奇怪,戴上手套將這屍體的心髒部位的傷口扒開,在裏麵掏了掏,卻找到一個很小的心髒!“這是嬰兒的心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心髒是單步宏的小孩兒的。”

驚魂未定的我和鄭雨無法理解。五叔說:“這個人就是那個乞丐,也就是牆裏麵的那個影子,也是拿走嬰兒心髒的那個怨魂!這個心髒就是證明!咱們趕緊回去,給小孩兒把心髒裝上,然後讓那小孩兒先複活過來,隻有這樣,這乞丐才能又一次過來。”五叔的話毋庸置疑,而且如果這池子裏麵躺著的就是那個在牆裏麵出現的鬼丐的話,這個心髒應該更有吸引力。可是五叔怎麼就直到這個人就是那歌鬼丐的屍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