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開始暴雨,沒完沒了的雨傾斜。
江河的搜索變得艱難,很多人都被炸得粉碎,無法找到全屍。
整個b市是陰霾的灰色調,似乎老天都在為這場襲擊事件哀悼不已。
房間裏幽閉的,一股糜爛的氣息凝滯。
電視屏放著伊希婭去學院之前的行動。
她一如既往地親吻了小司夜的額頭才走出客廳,和行禮的傭人打招呼……
她穿的衣服,鞋子,提的包包,都跟找到的一些碎片吻合。
金鎖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手表也在。
監控錄像裏拍的都是一些伊希婭在城堡裏的畫麵,全都被北挽君剪掉一遍遍來回看。
熒屏裏,伊希婭目光惘然,仿佛穿過玻璃看著他。
大掌壓在玻璃屏上,隔著冰冷的屏幕摩擦著她的臉。
查爾德端著午餐進來,看到北挽君單腿跪膝,親吻著屏幕上伊希婭的臉。
就仿佛那冷冰冰的錄像是活人一樣……
仿佛下一秒,伊希婭就會從裏麵走出來。
“滾出去——”
北挽君低吼,然後是一陣岔氣的咳嗽。
那天被南黎川揍過以後,加上他胳膊和腿都挨了槍子,幸好醫生說並未傷及到嚴重部位。
但經過那次後,他病得很重,臥在沙發上不吃不喝,唇色蒼白。
有一次查爾德撞到北挽君站在伊希婭穿過的那套新年禮服前,看著人形架上掛著的禮服自言自語,仿佛那套禮服是伊希婭。
而這一次,又撞到北挽君親吻電視熒屏。
查爾德端著食物:“少爺,你不能再墮落下去了,你的身體還未痊愈,經不起你這樣折磨自己。”
“我叫你滾出去,聽不懂!?”
他血腥的眼盯著查爾德,如狼一樣敏捷而起。
查爾德筆直站著:“少爺,你是否還記得伊小姐生前說過什麼?”
“看來你真的是想死?”
北挽君滾燙呼吸著,沉悶走到查爾德麵前。
醒來後的短短幾天,他邋遢得不成樣子。
雙眼布滿血絲,一臉的拉紮的胡子,眼睛深陷的黑眼圈,身上彌漫著不肯包紮處理而腐爛的傷口氣味……
他的手,霍然鑽進查爾德的胸口,多了一把手槍。
槍口頂著查爾德的腦袋:“你想死,我成全你!”
查爾德嘴唇動了下,不走也不避。
“少爺,我的命是你的,你可以隨時拿走。”他認命地閉上眼,“隻是我怕我走了,沒有人再這樣盡心盡力地伺候你。”
“……”
“少爺,我已經查清楚,伊小姐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你……她想讓你毫無顧忌地成為家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
“我隻希望伊小姐不是白白犧牲……”
槍口突然離開了查爾德的頭,他鬆口氣,以為北挽君想開了。
可是當他睜開眼,看到北挽君舉槍對著了自己的太陽穴……
“少爺!”
北挽君發出一陣奇異的笑聲,通紅的眼裏有強烈的苦痛!
那種像魔獸的獠牙不斷撕扯著他鮮血淋漓傷口的痛,隻要他閉上眼,伊希婭被爆炸得支離破碎的畫麵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像一個永遠都丟不掉的噩夢……
伊希婭離開,從此北挽君也死了,即便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
強硬的手指扣在扳手上……
他嘴角挽起解脫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