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從蒼穹落下,
時間已不複存在,
焦黑的地麵搖晃著沉入波濤洶湧的海底,
觸目所及的隻有滔天巨浪,
宇宙間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宮殿仍不時地顫抖,大地在記憶裏轟隆作響,咆哮著,仿佛拒絕承認曾發生的一切。
陽光從牆縫透進,塵埃在其中飛舞、閃亮。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上全是累累焦痕。
燒得起泡的油畫和曾經金碧輝煌的壁畫的金箔上布滿了大塊的黑斑。
牆飾中的人和動物像是活過來似的,試圖在那瘋狂時刻平靜下來之前逃開;而如今,就連這些牆飾碎片都被煙灰厚厚地覆蓋著。到處都是屍體,男人、女人甚至孩子。
在試圖逃離時,他們中有的被無所不至的閃電擊倒;有的被如影隨形的烈焰包圍;有的則被宮殿的熔岩吞噬,那些熔岩就像活過來似的,四處流動搜索,直到再次冷凝下來。
奇怪的是,那些絢麗的極品壁掛和油畫還是完好無缺地掛著,隻是有的由於牆壁的凹凸而掛得有些歪。
精雕細鏤並有象牙和黃金鑲嵌的家具,除了由於地板如波浪般起伏而傾倒外,也是一無所損。
看來那位靈魂扭曲的人隻是猛烈地打擊核心部位而忽略了周邊事物。
拉在宮殿裏徘徊。
大地仍在起伏,他靈巧地保持平衡。
一麵鏡子斜掛在起泡的大理石牆壁上,從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那紅、金兩色調和的長袍曾經極其華麗;如今,這作由商人遠從世界之海彼岸帶來的精心縫製的衣服已經滿是灰塵,一如他的頭發和皮膚,並且破爛不堪。
他的手指在長袍的標記上撫弄了一會兒。
那是個圓環標記,半黑半白,中間以一條蜿蜒的曲線分開(陰陽魚)。
這標記應該有著某些含義,但他的注意力並沒有長久逗留在那極富裝飾的圓環上。
他驚奇地盯著自己的身影:鏡裏的高個中年男子,有著一雙看透人世滄桑的眼睛;他曾經很英俊,隻是現在已是白發多於褐發,而且滿臉的焦慮勞累。
拉開始輕聲地笑,繼而仰頭大笑;笑聲在了無生氣的宮殿大廳裏久久回蕩。
“這裏……變了。”他身後的空氣開始起伏、發光,並固化為一個男人。
那男人看了看四周,一臉厭惡地撇了撇嘴角。他不如拉高,除了紮在脖子上的雪白緞帶和及膝長靴頂部翻邊上的銀器外,一身俱黑。
他小心翼翼地走著,極其講究地拎著長袍以免碰到屍體。
地板仍在餘震中顫抖,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個盯著鏡子狂笑的男人身上。
“拉。”他說,“我為你而來。”
拉突然頓住笑聲,轉過身來,看上去並不驚訝。
“哈哈,有位客人。剛才是你在說話麼,陌生人?馬上我就可以打敗‘陰影’了,兄弟!”
奧西裏斯微眯眼睛,飛快地瞥了一眼周圍的屍體,然後看看拉。
“哈哈,原來阿努比斯竟迷惑了你。那汙染在你體內竟然這麼根深蒂固了?”
“那個名字……”拉渾身顫抖,伸手似乎要擋住什麼東西,“千萬別說出那個名字,太危險了!”
“看來你起碼還記得一些事情。但現在對你來說仍然危險,快想啊,你這個瞎了眼的笨蛋!我是不會讓你死的糊裏糊塗的!快點想啊!”
拉盯著自己高舉的手,入迷地看著汙垢的圖案好一會兒,然後在比手還髒的長袍上擦擦手。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個奧西裏斯身上。
“你要幹什麼?”
奧西裏斯傲慢地挺直身子道:“可憐蟲,你忘了我了嗎?我曾被稱為冥王,但現在我將成為這裏新的主人。”
塵封的記憶被慢慢攪動了,但他扭開頭,回避它。
“你……”
“看來你的確是記得一些事情。是的,拉。我就是他們所說的冥王——奧西裏斯。他們這樣叫我是為了辱罵我,但我會讓他們跪下來頂禮膜拜我。你會拿你名字怎麼辦呢?從今天開始,人們會叫你殺人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