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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蘭輕輕搖了搖頭,說:“這句話搪塞不了我。”她垂下眼睛,兩排密而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過了一會兒,項蘭抬眼看著普克說:“普克,我想知道,查到最後,一切都真相大白時,我們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聽你的實話。”

普克臉上浮起淡淡的憂傷,說:“說真的,我也不知道。”

項蘭微微歎了口氣。想了一會兒,她鬱鬱地說:“好吧,我告訴你章輝的電話和他的住址。”

正說到這裏,病房的門輕輕一響,有人走進來。普克回頭一看,卻是項青。

項青好像也沒想到普克在病房,臉上露出一絲隱隱的驚喜,但語氣卻很平靜,說:“我不知道你這麼快就來看阿蘭。”

項蘭慢慢地說:“他不是來看我。”

普克項青都扭頭看著項蘭。

項蘭臉上似笑非笑,對項青說:“普克是來看你的。”

項青笑著說:“才好一點兒,是不是又有力氣胡說八道了?”

項蘭嘴角彎彎地,仿佛在笑,眼睛裏卻流露出悲傷。

項青敏感地看著項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走到項蘭身邊,柔聲說:“阿蘭,怎麼了?”項青象是想到什麼,背有些僵硬,並沒有回頭,而普克卻覺得項青的眼睛在研究著自己。

項蘭卻真的笑起來,說:“唉呀,隻是身子有點難過,你別亂猜了。對了,姐,剛才醫院已經送過飯了,那飯特難吃,我隻吃了一口。現在不知怎麼搞的,就想喝一大碗皮蛋瘦肉粥,熱熱的,上麵灑點胡椒……”她臉上做出十分饞的表情。

項青馬上說:“真這麼想吃,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你稍等一會兒哦。”

項青站起身,項蘭忽然伸出雙臂抱住項青,說:“姐,你對我真好……”

普克正對著項蘭的臉,他看到項蘭眼裏閃爍的淚光,心裏一陣黯然。

項青溫柔地拍拍項蘭的背,說:“傻丫頭,我是你姐呀。”

項蘭推開項青,笑著說:“快點回呀,我已經餓了。”

項青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出病房。臨出門以前,項青向普克投去了一瞥,那目光裏的內容讓普克覺得,其實項青已經明白了點什麼。然而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項青走後,項蘭看著病房門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目光顯得很空茫。然後語氣冷淡地對普克說:“給我紙和筆。”

普克依言從包裏找出紙筆遞給項蘭。項蘭接過去,刷刷地寫了兩行字,遞給普克,說:“拿去吧。”

普克看了一眼紙上的字,是兩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地址。普克收好後,抬起頭,看著項蘭,覺得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但項蘭的眼神又讓他難以開口。

還是項蘭淡淡地說:“我不知道這個家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恨你還是該幫你。你還是走吧。”

普克隻是誠懇地說:“項蘭,謝謝你。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得更多。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管怎麼樣,對你的關心是真的。”說完,普克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普克在外麵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按項蘭留下的號碼,先打了章輝的手機號。電話通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問普克是誰。

普克說:“請問你是章輝嗎?”

“我就是,你是哪一位?”章輝問。

“我們在項青家見過,我叫普克。”

章輝愣了一下,語氣有些冷淡,說:“找我有什麼事?”

普克說:“章輝,我有些比較重要的事,想當麵和你談談,你現在有時間嗎?”

章輝似乎考慮了一下,說:“也好,我也正想和你談談。”

普克和章輝約好了地點,半小時後,在離兩人都不遠的一個茶樓見了麵。

章輝一坐定,便點了一支煙,悶悶地抽了兩口。噴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麵孔,在煙霧後,章輝盯著普克仔細看了兩眼,說:“我們也不用繞圈子,想談什麼就直接說吧。”

普克平靜地說:“你知道麼,今天早上,項青項蘭的母親瘋了。”

章輝沒想到普克開口告訴他的居然是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慢慢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說:“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普克說:“當然不是。”

章輝怔在那裏,好一會兒沒說話。手裏的煙夾著一動不動,上麵的煙灰越蓄越長。半晌才說:“怎麼會突然瘋了?”

普克說:“坦白說吧,我是公安局的,我們也正在查這件事。所以今天才會找你。”

章輝又是一愣,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普克,說:“我跟這事兒有關係嗎?”

普克語氣平和地說:“請別誤會我的意思,今天找你,隻是想從你這兒了解一些有關項青的情況。”

章輝手上夾的煙一抖,長長的煙灰落了下來,正落在他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上,他被燙了一下,連忙用紙巾去擦。忙過之後,說:“項青跟這事情有關?”

普克說:“他們家每個人都可能與此事有關。”

章輝眉頭緊鎖,麵色沉鬱,停了一會兒,說:“項青已經跟我分手了。她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

普克談話之前已經預料到這次談話的難度,因為普克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從章輝那裏問到項青的什麼情況。現在這種局麵,更是顯得無從談起。普克一時沒有說話,沉默地喝了幾口茶,他想不管怎麼樣,總得試一試。

普克誠懇地說:“章輝,也許你覺得我其實沒有什麼資格和你談論項青的事。我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相信,你對項青的感情是很難用言語說清的,我絲毫沒有一點要褻瀆的意思。作為一個男人,我要承認,項青本來應該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可是,我想你與她相交那麼多年,你心裏一定也能體會到一些項青雖然從來不說,但確實深深隱藏在她內心的痛苦。項青這樣下去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你難道真的不關心?”

章輝默默地聽著,抬起眼睛來和普克對視了一會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好吧。其實很多感覺隱藏在心裏,這麼多年,從來沒對什麼人說過,這也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了解些什麼情況,就把自己與項青交往過程中,一些讓我困惑、不理解以及感到奇怪的事告訴你聽。”

普克點點頭,認真地聽著章輝說話。

章輝說:“我和項青認識快十年了。那時項青二十歲,我也才二十三歲,幾乎從剛一認識她,我就意識到自己愛上了她。那時候的項青,和現在的項青其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同樣那麼美,那麼溫柔,聰明而有才華。她的氣質裏,還有一種莫名其妙吸引我的,就是藏在她眼睛深處的那種憂鬱。即使在她微笑時,在我覺得我愛她愛得快發瘋時,我看著她的眼睛,仍然能夠看到那種憂鬱。我不知道項青心裏有什麼秘密,她當然從來沒跟我說過,項青是一個絕對有她自己主張的女人,雖然表麵看起來很柔弱。雖然現在她和我分了手,但我不想欺騙自己的感情,我很迷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