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寧國長公主當初想體會平凡女子嫁為□□的幸福，特意向孝慈高皇後請了懿旨，沒有修公主府，帶著嫁妝和封邑嫁給了公孫家嫡長子。”窗外聲音冷硬沙啞，是雨夜辰。
沫妍愣了愣，坐起身，抬頭看著木格花窗上被雪光倒映出的淡淡的影子，滿目詫然。他竟然跟了過來？想了想，理解了，誰家小妾跟一個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心裏也會不是滋味，跑來看看。
“你不是身負重傷麼？跑來做什麼。”沫妍話裏帶了十足的火藥氣。
窗戶外麵的雨夜辰不知道是什麼神情。他應該偷聽夠了吧。
寒風吹過，雨夜辰倚在床邊，眼淚在他錦緞袖子上泛著淡淡的水光，細聲抽噎著。
“無心，咱倆和離吧。”雨夜辰輕聲說，過了會兒，沫妍聽見了雨夜辰斷續地嗚咽聲，“和離吧！和離吧！”竟然趴在牆角哭了出來。
沫妍起身，走出屋門，看著坐在雪地裏的雨夜辰，他的身後，還跟著阿碧阿朱兩個婢子。正用淩遲一般的刀子眼看著沫妍。
“我並不是你的妻，何來和離一說。”
雨夜辰的嗚咽聲更大了。
“起來吧。進屋裏來，小心著涼了。”沫妍折腰，袖帶飄搖中伸出素手纖纖。
“我不要見他，我也不要見你！你給我滾！滾！”雨夜辰一把抽出手，他的聲音越發撕心裂肺。
阿朱阿碧都跪倒在地：“二爺，二爺，為這樣的女子不值得，我們回去吧。”
如果來這裏後，相處日子最久，待自己最好的人，也就是他了吧。他卻淨聽一些小丫鬟的閑言碎語，這樣偏聽偏信，對於自己毫不信任，讓她心裏發寒。
嗓子被氣得生疼。
“那便如你所願吧。”她仰起脖頸，望著微熹的東方，天空中雲彩變幻萬千，“待得天明，無心便會離開。從此後，是生是死，與雨夜家再無瓜葛。”
沫妍說罷，伸手探袖，從空間中取出了雨夜家老祖母贈送的錦盒，遞給了雨夜辰：“這是你總惦記的銀票，仔細些花吧。別讓那些狐朋狗友惦記了去了。交朋友要看誰對你是真的好，誰是哄你錢花的騙子。想要哪家的姑娘，讓你爹娘給你做主討來做妾做丫鬟也可以，自己不要去亂來。”
說著說著，沫妍心中的氣也消了很多，看著雨夜辰，覺得可憐又心疼。
“若是你還肯聽我一言，就和那些人斷交吧。找幾個誠善的為友，找個老實本分的女孩兒做妻。”
“還有你們。”沫妍抬眼，看著雨夜辰身後的那兩個小婢子，她們臉色青白，作出鄙棄的神色，仰著臉麵，沫妍冷笑，“若我是主母，像你們這樣在後院搬弄是非的丫鬟是留不得的。六娘未出閣，拉不下臉麵來教訓你們，你們就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懶得與你們計較，並不是不能與你們計較。”
“我錯了，我悔了。”雨夜辰忽然站起來，含著淚水看著沫妍，“無心姐姐，我剛是說著玩的，我剛發懵了，無心姐姐，你不要走。無心姐姐，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不問你要錢花了。阿碧阿朱我也送人去，你別走……”
阿碧阿朱俱是花容失色，呆看著雨夜辰，情勢轉得太快，讓她們來不及深想。
原來，她們這些自以為得寵素日伺候慣了的女孩兒，在雨夜辰眼裏，也不過是幾件屋子裏的擺設而已，說丟就丟了！
沫妍看著雨夜辰的好看的眉眼，輕歎道：“你還是笑起來漂亮呢。”
說罷，轉身回屋，木格窗已經擦亮了。寧珂半靠在彈墨小枕上，一身白衣，墨色長發用一枝玉釵挑著，眼眸半合小憩，神色淺淺，依舊是灼人的光華。
“身子好些了麼？怎麼不睡，不累麼？”
“不累，我心裏開心得緊，心兒，你真的決定同我走了麼？”寧珂又問。
“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沫妍垂下眼瞼。
下山的時候，阿憂躲進了議論紛紛的婢仆中。雨夜辰一步一步跟著，好像被遺棄的孩子。
到了寺院門口時，雨夜辰才被張管事兒和小蘿攔著。小蘿看了看沫妍，又迅速移開視線。
在所有人眼中，她莫無心都是跟著自幼青梅竹馬有才華又英俊的落魄子弟淨身出戶了。而沫妍卻覺得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所有人都在希望她走，甚至連四娘都在攆她，於是，她便從了。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天，阿憂纏著她，說看到阿綠的事情。
因為提前心裏設防，所以拐進了小道，從另一麵下了山。麵對荒涼的大路，沫妍心想難道要
“你可有銀子？”
寧珂取出了銀袋，裏麵裝著鼓鼓囊囊一袋子碎銀。
沫妍點點頭，還好自己先前備了。
“可有可以投奔的人？”
寧珂望著蒼山上的寺廟：“我有一舊交苦禪大師，近日遠遊去了。”
“再無旁人？”
寧珂是慣不會撒謊的，臉皮略紅，道：“還有一人，幾次三番來找我，我卻是不願意去他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