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你一下子消受不了浪費了藥力。”沫妍輕聲解釋。
雨夜辰明澈的眼睛泛動著光澤。他喉嚨輕動,咽下了心中的難過。
“多謝無心姐姐了。”雨夜辰謙靜地笑著,隨即抬手,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那眸中的涼薄,讓沫妍心煩意亂。
沒錯,她說讓他喝半壺下去,隻是為了讓他留在莫家。
沒錯,她是有在想,有他在,讓雨夜家忌憚莫家,甚至想過仗著能給他治病,讓雨夜家受製於莫家。
至少讓爺爺在出征後,雨夜家會因為自己能為雨夜辰治病的緣故,而幫助爺爺一二。
她就這麼點私心,說了謊,有那麼罪無可赦麼。
她咬了咬唇,忽然仰頭:“那麼你好好養病吧,又什麼要的,就跟下人說。你是我的夫,這裏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氣。”
那麼孩子氣。
她聽見自己發上金步搖玉搔頭叮咚作響的聲音,她也聽到了自己嗚咽的聲音。她站在畫廊下,忽然感覺好累。
那麼純粹無暇的眼眸,再也不見了吧。
她汙了那雙眸子麼?
身後有人忽然伸手拍了她的肩膀,她扭過頭,看到一雙冰冷刺骨煞氣十足的眼睛。
她倒退一步。
看清是穿著狼皮大衣的英俊少年。
那少年眉目精致若妖。
狼孩兒?
狼孩兒伸出了手,蹭掉了沫妍臉頰的淚水,放在嘴邊舔了舔。
“鹹的。”狼孩兒笑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笑得樣子有些像寧珂,但是要放肆了些。
狼孩兒忽然蹭到沫妍身上,如同獵物撲食一般的舉動。雙手把沫妍環住,嘴巴輕咬著沫妍細膩的脖頸。
“你身上多了點讓人舒服的味道。以前生肉味兒太重。肉還很香的樣子。”
沫妍一巴掌把狼孩兒拍了開:“你現在是人了,和寧珂多學些做人的規矩。”
狼孩兒被打得蹲伏在地,陰測測地抬眸看著沫妍:“謝謝你。”
“我寧願你不謝我。”沫妍說得是真心話。
寧珂若是知道當初這條狼當初差點吃了他,會不會也想拿著毛筆在額頭上寫下“東郭”二字?
“我會報答你的。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狼孩兒依然趴在地上,聲音悶悶的。
“狼,會報答人麼?我寧願相信蛇會報答人。”
“我總有能報答你的地方!”狼孩兒執著的說,“我能為你殺人。我能為你殺掉所有你討厭的人。”
廊下清風徐徐,她眉宇間輾轉過不盡倦意,一頭長發披散身後,窈窕迤邐。
而寧珂也徐徐走來,望著她笑著,眉眼間是靜水流深的深邃了然。
狼孩兒看了看寧珂,順從地爬了起來,走到他的身旁。
“剛說了什麼?”
“隻不過是孩子的胡話。”沫妍聲音懶怠,“你不必介意。”
寧珂沉默,風流溫雅的身影在日光中有些不真實的俊美無儔。
“這幾日叨擾了,家中事情還未辦妥,我想回去看看。”陽光迷離,寧珂目光清錢,笑容若素。
回去?
沫妍想起爺爺說過的話,那個蝶娘……已經被處理掉了。
早知道,瞞不過他。
她眉間倦色更深,垂首不語。
“那麼,在下便即日告辭了。”
她合上雙眼。
“你……要走麼?什麼時候回來?”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般。
“隨緣吧。”寧珂眸中的疼痛一閃而逝,又恢複了往日的俊美無儔。
她側過頭,再也不看他一眼。
風冷冷地吹在身上,等她在抬眉時,已經連那個男子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這便是他的答案。
若是蝶娘死了,他會離開她。若是蝶娘安好,他會跟隨她天涯海角。
古怪的愛情。
那麼我死了,我出事了,你會來麼?
沫妍強摁下了心中這個想法。
來又如何?這個男人,不會是她的良人。
冬日的風,刺骨的寒涼。
家丁匆匆走來,回稟道:“小姐,雨夜家派人來接姑爺。老爺子讓小的請小姐去花廳見客。”
稱呼雨夜辰為姑爺,反倒是叫自己小姐,看來這些莫家已經不承認雨夜家的身份了。
到了花廳,遠遠看見一個身姿纖細的女子。同樣的卑微的姿態,帶著珠圓玉潤的笑容。
她幾乎把小蘿的名字叫出聲。
那婢子站在花廳裏,迎麵提裙走來。
“奴婢藍胭脂,見過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