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你和藍家藍瑛是什麼關係？”沫妍幾乎脫口問道。
藍胭脂神色沉靜，微微福身，姿態做到宮裏最嚴苛的嬤嬤都挑不出半分錯處。
“回姨娘，藍瑛是奴婢的哥哥。”
“你是藍家的小姐？”沫妍玩味地看著她。
雨夜家能夠在這麼快的速度內找到小蘿的替身，並且找來的還是藍家的小姐。
如果沫妍沒有記錯的話，藍家的公子藍瑛是雨夜辰的狐朋狗友。
“奴婢是外室生養的，並未入藍家族譜。所以，並不算是藍家的小姐。”藍胭脂輕輕回答。
姿態雖然纖弱，但是骨子裏卻不卑不亢。說話時不看著沫妍，好像自言自語般，話語洗練幹淨，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沫妍忽然想起那天夜裏，小蘿來接她回府。
那時候小蘿穿著月白色刻絲葫蘆紋樣的褙襖，下身一條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站在車邊，繃著俏生生的小臉等著沫妍，如花吐蕊一般的清美可人。
她和小蘿是不一樣的，小蘿心中的情意，漫上了眉梢眼角，充盈在她的心中。
而藍胭脂，斂聲屏息，行事有度，旁的不說，單是這說話的功夫，就可以看出她的訓練有素。
“你起來吧。府裏可有什麼話捎來？”
“回姨娘，老爺說，既然姨娘能治好辰二爺，就好好治好了再回家也無不可。隻是擔心辰二爺在府裏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沒有人照顧，所以讓奴婢來幫忙看護著。”
雨夜家是篤定莫家不會對雨夜辰怎樣了，竟然把影衛的空當也給補了來。
是啊，他們還不知道爺爺查出了那樁事情吧。
想起二伯二伯四叔的死，沫妍攥緊了帕子，抬頭看向莫老太爺，莫老太爺陰沉著臉。
“你起來吧。”沫妍對已經蹲麻了腿的藍胭脂說道，“我帶你去看雨夜辰。”
畫廊上點著明亮的紗燈，隨風輕輕搖擺。
沫妍信步走在庭院中，身後是那個陌生的婢女。
落足無聲，氣息均勻。既不左顧右盼，也不拘謹失措，隻是垂著頭，看不出她想什麼。
她知道她前任是怎麼死的吧？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樣奇怪的身份。掌控著大部分情報，作為影衛武藝超群，又對雨夜家絕對的忠誠無二。她和小蘿，也是認識的吧。一個組織，效忠同樣的人。
“你多大年紀了？”
“今年剛剛及笄。”
“我很喜歡小蘿。”沫妍微微側目，看著落後半步跟著她的女子，“我當時沒有辦法，所以才沒有救下她。她……自盡的太快了。”
胭脂眼眶盈起一圈晶瑩。
“姨娘不必多言，奴婢都明白。”胭脂抬目，那圈幾不可見的淚澤便幹涸了，“姨娘放心，小蘿姐姐能為公子、姨娘做到的，胭脂一樣可以。”
沫妍點頭。她忽然很想問問她們組織的事情，雖然明知道問她也不會說。
畢竟能夠坦誠到現在的地步，已經很難得了。
轉眼就到了雨夜辰的屋子。沫妍推開門，“吱嘎”的聲響。屋內的暖香便迎麵拂來。六扇屏風上那朵朵春花嬌豔若夏。
屏風半透明的薄紗後，影影綽綽燈火明光中，雨夜辰就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卷書，安靜地看著，眉宇間有些倦意。
聽見腳步聲，他匆促地抬起眼，看見了屏風後穿著生絹衣衫的沫妍。
沫妍轉過屏風：“你在等我？”
自己不來，他要等到什麼時候？
雨夜辰收起書卷，裝模作樣地看著窗外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