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身上貼著隱身符沫妍在王爺府裏橫衝直撞。
暈頭轉向走了會兒，忽然發現了一個讓她幾乎崩潰的事實。
她迷路了？
房子層層疊疊，水榭樓閣，翹角飛簷，假山綠水，美景一重接著一重。但是這些景色變成了走不完的院子時，沫弦感覺到了恐懼。
聽說古代的富豪之家院子能占幾條街，聽說古代有個大富豪，懲罰仆從的方式是把他丟在院子裏，讓他走上三天三夜，不給吃不給喝。
自己不會這麼……這麼悲劇吧？
原本的計劃很好，隻是貼了隱身符就可以走出去，現在……
沫妍走累了，頹然坐在竹林中院落的石頭上，仰望著漫天白雪，紛紛揚揚落滿了肩頭。
她身體得了仙丹淬煉，對小小的嚴寒已經不在意了。隻是這般聽雪，太寂寞了些。
“你說什麼？”雨夜辰側眸，臉上仍然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意。
坐在房中的公孫寧玉不緊不慢地烹茶，舉止溫雅清雋。
“計策並無紕漏，但是此時你還坐在這裏，而莫無心呢？她在哪裏？她見你來之後就不見蹤影了。王府的馬車也走了。”
“你們費了那麼大周折，就是想要我回到家裏，對麼？”
“是。”寧玉笑著回答，對雨夜辰生硬地轉移話題不以為然。
“我不願意。”
寧玉正在提起紫砂爐，把茶斟滿杯子，聞言，茶水灑了兩滴。
他抬起眼睛，再次看雨夜辰。
雨夜辰還是笑得不無憂愁，舉杯。
“莫戰天這次出征，未必能回來。莫戰天若是戰敗，莫家家財權勢就都是雨夜家的了。莫無心把你軟禁在莫府，是因為了一己私心，想要把持不放。既然能走，你又何必偏著她?”
雨夜辰看著寧玉的茶水，茶葉在清澈的水中浮塵，他亦笑容清淺：“心兒姐姐每天都為我沏滿滿一壺茶，隻要我在這裏一天，我就能喝心兒姐姐的茶水一天。我是個愛茶的，為了這一口茶，我也不會回家去。而且，這裏就是我的家。”
“莫無心的茶與我的茶相較，難道竟然是我輸了不成？”寧玉的茶，卻是天下難得的好茶。論起製茶，他若自稱第二，便沒有人敢稱第一。
“心兒姐姐每次都在煮好的開水裏灑一把茶葉就好了，但是味道卻深得我意。”雨夜辰起身。
“我那婢子，你原是認識的？”雨夜辰落落走到屋門處，忽然回頭問道。
“是故人之後，有些交情。”
雨夜辰點點頭：“她能這麼做，是為我做的犧牲，我這次是對你們不住了。”
寧玉眯起狹長的眼睛，這一次，卻沒有了笑意。心裏有一個名字慢慢出現，又慢慢沉落。
福清。
他眸光略頓，而此時，雨夜辰已經笑道：“我把她送給你，也無妨了。”
說著，人已經走出了屋門。
夜未央。雨夜辰披了衣裳坐在書房裏。莫無心仍然沒有回來。他未睡，莫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仆從自然也都未睡。陳管事坐在西園的賬房裏，也是無法入眠，身邊是幾個八個管事，圍坐一團，寂靜無聲。
五更寒的夜。
雨夜辰踟躕地走到了陳管事的屋前。屋內燈火通明，他敲開了門。
屋內出乎意料地坐滿了人。雨夜辰看著他們穿著幹淨的袍子，一雙雙精明的眼睛都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