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妍倒在地上，懷中抱著雨夜辰。長發委地，容顏美貌如昔。
“埋了。”寧珂沒有表情地看著地上二人下令道。
一夜雨雪，山頭裏冷冷清清的。
裹著涼席的二人被隨手扔進了山林子裏，負責埋屍的二人也覺得天寒地冷，急著回去喝酒吃肉，哪裏耐煩這樣的苦差事，隨便挖了個淺坑，把人扔了進去，把土一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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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光明媚時，桃花綻放，少女舉著荷葉搖曳走過。
冬季那場為世人所矚目的政變，依舊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一個女子沿著街道逶迤而行，她麵帶紗巾，獨自進了一個小木樓。
木樓上，一張小床，一盞昏黃的油燈。照著一個熟睡的男子的麵容。
已經一年了呢。從前年冬季，一直到了如今。
她終於搜集到了所有的藥物，可以讓他睡醒的藥物。
她叫沫妍，她不是莫無心。從來沒有莫無心，這個世界上，江南的少女，隻有她。
守著愛她的他。
她從來沒有哭過。一直笑啊笑，她有時候不會住在這個宅子裏，有時候會遠走她鄉，每次她回來，都會帶來新的藥物，然後緊閉門戶，在煉丹爐內坐上很久。
三百六十五天，恍若一日。仿佛，昨天，他還坐在那裏，笑著說著，心兒姐姐，我的茶可好了？
心兒姐姐，我們安置吧。
她的手撫摸過他的臉頰。一年了呢，時光過得好快。
莫戰天投靠四王爺，在公孫一族的全力周旋下洗脫罪名，放棄兵權，也已經一年了。
“等他醒過來，你會完全忘了他，他也完全忘了你。你可記住了。”靈玉站在一旁，輕聲問著。
他可以幻化人形，已經有月餘了。
不知道他出於如何考慮，他把自己的模樣完全幻成了雨夜辰的樣子。
他說每天對著這個死人臉，他想幻成別人也難。
“忘了他？”
“因為……那一滴孟婆湯。”靈玉撇嘴，“你也真想得出來，居然要把自己一半壽命送給他。”
“很好啊，忘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大家都會過得很好，每個人各得其所。不是麼？”沫妍輕聲說，“他回家，繼承雨夜家，娶妻生子，與公孫兄弟相抗爭，保住家族一世昌榮，不是很好麼？公孫兄弟也有了對手。生活也不那麼枯燥了。皇上這一年，因為四皇子和莫戰天的事情，已經很頭大了吧？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和我沒有關係了呢。我以後就好好修仙問道，說不定我也可以成為一個仙子呢。上一次取七夕淚，欠了華豐道人一個人情，我也該去好好還他了。”
沫妍手中持著一個琉璃瓶，裏麵是汪汪一團靈水，藥香濃鬱。她眼神柔柔看著那瓶子，笑了又笑。眼眶裏晶瑩的淚水，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其實隻是一個內心柔軟的小女孩兒，寧可傷害自己，從來不肯傷害別人。
她也渴望愛情，那些從未遭遇過的美好。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墜入的情網，隻是在想起來所謂的愛情的時候，就看到他坐在座位旁，端著一杯茶，歪頭對她笑著：“心兒姐姐……”
那些不可磨滅的記憶，真的會因為一杯救命的藥水而永遠冰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