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是政府一年來最忙的時候,而市委卻相對顯得清閑一些。年關年關,過年就像過關,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過去農曆年底是清償債務的時候,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今天。

一天到晚,我手機幾乎沒停過,除了約見市長彙報工作的就是要賬批條子的。我隻要一到辦公室,一波波人簡直踏平了我的門檻。我不厭其煩又不得不好言相待,將心比心,要賬的是孫子,欠賬的是大爺,向來要賬的滋味都不好受。

唐明給我立了個規矩,凡是要賬的,都先經過我初步審驗手續是否齊全,如果手續不全堅決不予辦理。有些嗅覺靈敏的人,打聽到我有這麼一點小小的權力,就千方百計接近我希望我能為他們開方便之門。

有一個人的忙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幫的,這個人就是周衛東。他隻是一個電話,我竟然沒有一點原則性,直接答應了他的要求,安排他盡快見唐明。

我一直都對我和周衛東之間的關係感到困惑,我不知道他這麼幫我是出於什麼目的,如果單純隻是因為我們是老同學,說出去恐怕沒一個人會相信。如果說是做政治投資,那也不合理,他對我知根知底,知道我隻不過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是理想的投資對象。想來想去,我身上都沒有他所需要的東西,想不明白我也就懶得多想,走到哪兒算哪兒,既來之,則安之,至少現在的生活環境比以前的生活環境不知好了多少,而且,隨著我的地位提升,我的家人也慢慢得到了不少實惠。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隻要周衛東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會不遺餘力的幫他,如果不幫他我怕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經濟適用房項目最初招標的時候,幾乎所有企業都不看好。商品房是企業自己定價,往往是越賣價格越高,而且一般都是地基還沒打房子就先賣差不多了,一個地產企業的自有資金其實並不需要多少。經濟適用房就不一樣了,施行微利出售,而且是政府指導價,定價權在政府手裏,這都還不算什麼,關鍵都是需要企業墊資,這就需要企業提供大量的資金支持,無疑增大了風險係數,所以地產商不願涉足就不奇怪了。即使市政府加大了補貼力度,願意投資的企業還是寥寥無幾。

地產屬於經濟密集型行業,而一般的樓盤開發,開發商的資金來源主要是靠銀行信貸、銷售按揭、自有資金等方麵,今年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國家實行穩健的財政政策和從緊的貨幣政策,銀行收縮銀根,往外貸款變的困難了。中央調控樓市的新政一出,整個地產行業更是雪上加霜。

周衛東的嶽父很有眼光,接下了別人都看不上的經濟適用房項目,雖然利潤比以往的傳統樓盤低了不少,但至少還有客觀的利潤空間,而別的企業現在隻有眼紅的份兒。現在不時傳出地產企業老板跳樓的新聞,到處都是資金鏈斷裂留下的斷尾樓,昭示著一個地產業寒冬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