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課鬧出了人命,這在新中國可能也就除了文革動亂時期紅袖章革臭老九時出現過,而且,當時革掉的本來就是牛鬼蛇神該入地獄者的命,被革掉命是罪有應得,而在二十一世紀,倡導與時俱進的和諧社會新時代,卻因罷課丟掉了未來社會建設者的性命,這放在哪都說不過去,在法律日益完善健全的社會主義新時代,殺人償命,可是,殺人者是一個完全沒有刑事責任能力的未成年人,誰承擔一係列法律責任,監護人?發生在學校,當然是學校難推其咎,學校監管不力,更加上一個隨意罷課,這種事故,當然是法理不饒的,上自校長,下至崗位老師,雖不需要承擔殺人償命的法律責任,但因為瀆職引起的惡性教學事故這一法律責任卻是不可推卸的。
鄧雅芹好在當天剛好請假,可是身為學校教學與安全工作的直接管理者,在人人都想方設法為自己開脫罪責的大環境下,想來也是難以保全。隻是眼下首先要做的不是怎樣洗清罪責,而是安撫死者家屬、安葬死者遺體,作為鄧家村的姑娘,鄧雅芹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與鄧自榮娟子比起來,她接受點處分又算什麼?拋卻一切自身利害,竭盡全力去做沒有一點效果的安撫工作。
冷雪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木頭般地站在那兒不知何去何從。隻是江華凱遇事難得地鎮靜,他知道,不能在這兒添亂,拉起驚懼的冷雪向鄧雅芹暫作告別,驅車回家。
啟動儀式早已結束,鄧雅慧汪子怡母女業已回到家中,看到冷雪失神落魄地被江華凱送回卻不見大姐,很是疑惑。
“姨媽呢?”汪子怡狐疑地問,很是擔心,不會是姨媽生他們兩的氣直接走人了吧?
“阿姨他們學校出事了!說下午為補發工資的事罷課,教室沒人,兩個學生打架出了人命。雖說阿姨請假,但身為教導主任,也可能免不了處分,雪兒,你先別擔心,我去找人疏通疏通。”江華凱說完事情,憐惜地看看冷雪,打算走人。
“不要去了!你初來咋到人生地不熟的,我給唐翼打個電話!”汪子怡抬手示意江華凱暫時留下,同時說話間,已撥通了唐翼的電話。
“喂!”唐翼走後,每一次給他的電話都無法訴盡心中的思念,隻是今天根本無心顧及心中的思念。
“有事嗎?”電話裏傳來唐翼有點慵懶的聲音,更給人有點不耐煩的感覺。
“姨媽遇到了麻煩,你找人疏通一下吧?”從電話這端好似能感受到唐翼不怎麼歡迎她的煩擾,汪子怡情緒頓時低落起來,其實,好像他入伍以來一直都是這種不痛不癢不冷不熱的語氣,是空間的距離也拉開了心靈的距離嗎?心中有很多疑問與不解,隻是眼下,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思忖那些,姨媽的飯碗得先保住。
“怎麼呢?”好似心中的弦被突然撥了一下,唐翼的語氣驟然急切起來,又猛地閃過一個念頭,直接發問,“雪兒呢?讓她跟我說吧!”
“哦!”對於唐翼的反應汪子怡有點怪怪的感覺,但也隻是一瞬即逝,隨即把手機遞給冷雪,“雪兒,唐翼讓你跟他說!”
“哥!”冷雪有點遲疑地接過手機,拿著手機更好似費了好大力氣艱難地吐出一個聽著有些生澀的字,不知怎地,江華凱心裏竟然有一絲酸澀的不適。
“雪兒!”那邊在聽到這邊的聲音後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在一段急促的呼吸後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從胸腔呼出兩個挾帶著無法言說的痛楚的字,這邊的冷雪拿手機的手不禁一顫,“你,不要著急,說說情況吧!”
“媽媽學校的老師因補發工資被截留的事今天下午鬧罷課,想不到學生打架出了人命,不過媽媽剛好今天請假到咱們學校參加感恩教育啟動儀式,隻是她是教導主任,是負責學校教學與安全的,現在這兩方麵都出了問題,是不是就免不了要受處分了?”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極力理清思路後,冷雪滿懷擔憂的敘述完整個事情,聲音抖得厲害。
“不會有事的!我馬上給我舅打個電話!”聽冷雪說事情的開始,唐翼還著實嚇了一跳,但後來又聽見冷雪說她媽媽剛好請假,這事情辦起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至於她本身的職務及身負的職責,隻要交代一聲,完全可以開脫的,雖然他也才18歲多,但對於這類事情的操作還是比較熟撚的。“你不要擔心了,我待會兒再給你回電話!”雖然相隔幾千裏,但通過電波,唐翼還是深深感覺到了這個柔弱而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深深的恐懼與擔憂,恨不得立即穿過電波緊緊抱住她給她力量與勇氣,隻恨相隔太遠,卻隻有在電話中對她寬心安慰。
聽到唐翼篤定的語氣,冷雪一直惶惶不安的心好似一下子平靜下來,她放下手機,對齊刷刷盯著她的三個人回以一個虛弱的歉意的微笑,“唐翼說應該沒問題,他一會兒再打電話過來。”
不到十分鍾,唐翼的電話就回了過來,“給大秦教育局和公安局都交代好了,就以阿姨請假作為洗清罪責的理由,你放心吧,沒有事了。”
“謝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來,冷雪真得從內心深處感激,說出發自肺腑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