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木心中一暖，小小聲道了句謝。
無人應答他，但粗漢嘴角卻壓抑不住的上揚。
“侯總管，您累不累？要不小桃木為您找個座？”小桃木知趣地遠離自家少爺，湊到老叟身邊，笑容燦爛。
侯通蛟麵色稍緩，聲蒼似海：“不用了，你看好少爺就成。”
小桃木老老實實應下，不情願地小步挪。他瞧了眼關玉龍，心中鄙夷。
看著老實的人，未必真老實。
那雙渾濁的眼盯著遠處的倩影，閃動的全是惡意。
“你想做什麼？”
一把長劍橫在眼前，冬雪氣勢洶洶，警惕盯人。
“啊？哦。”
瞬間回神，尤佐天眼睛直勾勾望人，手執禮，身微前傾下彎，一派清雅貴公子風姿。
“在下尤佐天，剛才失手驚擾到姑娘，還望見諒。”
他語中多有歉意，眼神綿綿，冰雪化融。
水鳳漪瞥了眼瞬息之間已被擊倒在地，滿地呻吟的幾個閑漢，又瞥了眼麵前俊俏的公子哥，眼光流轉別樣動人。
“無事，尤公子也是救人心切。不過下回踢人前，最好先看清周圍。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幸運，身邊有人保護。”她表情淡然，未曾沾染任何情緒。
“姑娘教訓的是，下回佐天必當注意。”再次一拱手，尤佐天仍舊一臉歉然，說話間眼睛片刻不離其左右。
忽似有所感，他扭頭去望人群，盯著某一處，但未見什麼異常，不由困惑眨眼——方才明明感覺到惡意。
將此事放在心頭，他複又溫情看著佳人。
不曾注意到，某個藍衫男子熊昂昂地帶著仆人遠去。
不遠處有一人同樣在看，目光定在尤佐天身上，蒼白臉頰浮上幾縷紅雲。
“尤公子言重了。”水鳳漪微微欠身還禮，一派大家閨秀作風。
不由自主勾唇，他定定看了幾眼，視線低垂，道了聲‘告辭’，克製著自己，返身離去。
另一邊，石嬋一腳踏在一個閑漢胸口喊了句‘滾’，又將人踢開。
那些人怕了她，連滾帶爬溜走了。
“主人～”石嬋看了眼尤佐天，忙迎上去。
“嗯。”
尤佐天隨意地應了句。
原本扶著童子噓寒問暖的病弱女子眼睛一亮，她微微一笑如弱柳扶風，朝著尤佐天徐徐拜下，模樣格外惹人憐惜。
朱唇輕啟，音嬌無力：“這位公子，多謝——”
話未講完，旦見尤佐天不帶任何情緒地瞥了眼自己，又自然移開：“走。”
卻是對石嬋下令，不等人回應就率先轉身。全然無視了綠衣女子的存在。
“是。”
石嬋應下，緊隨其後。臨走時，略帶歉意地朝女子笑笑。
女子眼瞪圓，未能料到對方竟然是這種反應，心潮湧動，張嘴欲言。許是情緒起伏過大，胸口一陣疼痛，叫她出口就是一陣急咳。
“青兒，你怎麼樣？”鐵蛋焦急萬分，扶著她，滿目憂慮。
猛咳了一陣才緩和下來，略顯細瘦的手抓住胸口衣領，青兒沒好氣地說了句“還死不了。”
眼睜睜看著人走遠，她心有不甘地跺腳。
前後言行雖說不是截然相反，亦有所出入。
“看來，此地的人都不簡單。”摸了摸下巴，水鳳漪笑容雍容，目光卻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不過是虛偽小人罷。”冬雪眸輕抬，冷然嗤鼻。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
水鳳漪盯著女子發白的臉色，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她來到他們二人跟前，麵帶關切，似是位和善軟心腸女子，溫柔淺問“你們沒事吧？”一雙鳳眼卻仔細打量著二人，像是在看什麼逗樂的玩意。
特別是在青兒身上多有停留，眼中光芒盛然。
青兒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謹慎打量片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是特意過來問候的，因此她勉強拉起嘴角，算是表示。
到底是心存芥蒂，不似往常般巴上去。
鐵蛋不作他想，傻兮兮笑著拍胸口，叫人不由去注視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補丁袍：“沒事沒事，我鐵蛋被人揍慣了。”不想太過用力，拍得他直咳嗽。
“哎，鐵蛋～”青兒急了，忙去扶他。
水鳳漪朝冬雪遞了個眼神。
冬雪會意，迅速出手挾製住鐵蛋的手臂，將其手腕朝上，拉開衣袖覆上絲帕。
隨即，水鳳漪手搭其脈搏細診。
這一連串舉動出其不意又迅捷，鐵蛋才反應過來，原是想罵，卻見對方在為自己診治，又憋了回去，表情便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