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來到儲福宮,縱然心裏還有些別扭,我還是踏了進去。
寢宮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個小宮女背著我在添熏香。環顧了一下四周,內廳裏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心下好奇,我放輕了腳步,屏聲靜氣慢慢走了過去。
“娘娘,這套鎧甲好漂亮啊,配上東王的人品樣貌,肯定神氣極了。”一個宮女的聲音。
錦妃輕輕的笑著:“這套鎧甲是老皇上在世的時候穿過的呢,聽說老皇上第一次出去打仗也是這麼大,現在皇上又把他給了翰兒。”
“那皇上怎麼不直接把他給了東王呢?”
“皇上說著鎧甲有些大,當年老皇上比較壯,翰兒太瘦了。”說著,錦妃似乎歎了口氣。
就快走到內廳門口的當口,突然一聲“東王”的驚呼,嚇得我一個機靈。瞪了那個冒失的丫頭一眼,我款步跨進內廳,“母妃,您找我。”
“翰兒,”錦妃立即站了起來,笑著快步迎了上來,“你怎麼才過來?”
我被她拉到了梨花木桌前,“母妃找我有什麼事麼?”
“快來看看,你喜不喜歡?”她指著桌子上的一套白色的冰鐵鎧甲說道。
我細細的上下看了一番,隻覺得這鎧甲寒氣逼人。上前拿起來掂掂,分量好輕,似乎隻比我平常穿的那一堆衣服稍稍重些。要是穿著裏衣直接穿的話,跟平常也不會有什麼分別。
“這是從哪來的啊?”雖然聽見了她們的談話,我還是問了一句。
“是皇上賞給你的。”
“噢?那父皇怎麼不直接給我呢?”
“你父皇說這鎧甲有些大,讓我給你改的合身一些再穿。”錦妃一邊解釋,一邊劈手奪過鎧甲,把我推到床邊,“快,換上試試,我好給你快點改出來。”
我無奈的伸手,剛要解衣帶,旁邊的宮女就按住了我,“爺,讓我來吧。”
我詫異的看著她,這不就是剛才和錦妃說話的那個麼?
隻見她輕輕的拉開我的衣帶,利落的幫我退下外袍,動作溫柔而嫻熟。
我忽然間想笑:要是她知道她麵前是個女人,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這麼溫柔?
強忍著想大笑的衝動,我任她們擺布著,幫我套上了那套鎧甲。
“爺,您的頭發亂了,奴婢幫您梳理一下。”那個宮女聲音溫柔的像水一樣。我百分百的確定她絕對是故意的,剛才幫我套鎧甲的時候,她故意碰歪了我的冠。我不動聲色的隨她去,心底早笑翻了天。
“爺,好了。”在她放下梳子,剛要退下的那一刻,我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女驚喜交加的看著我,嬌滴滴的聲音嫩得仿佛黃鶯出穀:“爺,奴婢名叫甜兒。”
“甜兒,”我看著她微笑,“好名字,字如其人。”
那宮女羞紅了臉退在一邊,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多少事欲訴還休。
錦妃看在眼裏,喜在心上:翰兒終於開竅了,她欣慰地想到,其他皇子早在十三歲就都有自己的侍寢侍女了,唯獨翰兒遲遲不見動靜,整日除了上上書房,就是出去打獵,身邊一個宮女都沒有。現在終於開竅了。嗯,我什麼時候抱孫子啊?
我走至鏡前,甜兒忙舉了燈過來。這盔甲確實是有些肥,由此可見我的皇帝爺爺小的時候蠻壯的。錦妃量了尺寸,便讓我換了下來。
“翰兒,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改好了,我就派人給你送過去。”
我不解的看著她:“有工匠,母妃何必親自操勞呢?不如我帶回去讓小狗子給改改好了。”
錦妃嗔怪道:“小狗子懂什麼?你別管了,反正明天我給你送去就好了。你快走吧。”說著,便連連催我回去。
我暗自納悶,這又是唱的那一出?
“那好,母妃,翰兒先行告退了。”行了一禮,我意味深長的衝甜兒笑了一下,離開了。
從儲福宮到凝芳園,正好路過皇貴妃的靈雉宮,我不願意惹麻煩,所以特地繞了遠路,想從禦花園中間穿過去,正走到一半時,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
跟我的太監嚇得一陣哆嗦,手一抖,燈籠一晃,一陣陰風呼的刮了過去,竟然熄滅了。那太監尖叫一聲,倒在地上,渾身縮成一團。
此時,夜色愈加濃鬱,天上一片雲彩飄過,遮住了月亮。四周更加黑暗了。
我立定了,四處尋找著那哭聲的來源,不遠處,牆邊一叢高高的月季晃了一下。
“出來。”我厲聲喝道。
沒有任何動靜。我不再猶豫,大步跨了過去,再次厲聲地喝道:“誰?”
朦朦朧朧之間,一個人貼著牆,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怯生生地說道:“是我。”
原來是個女人!
回到路上,那太監還躺在地上,我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你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