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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自然是熟人。

非但是熟人,而且勉強算起來,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我總懷疑,我頭上的傷,原沒有那麼厲害,都是他粗手粗腳,才叫我小傷變大傷!況且當日我叫他返回戰場,他多半也沒有聽我的話,害我在暈厥的瞬間,還在擔心醒來時,隻能看到檀音的屍體——

總之一句話,我對這個人,大大不滿!

他大概也看到了我對他瞪眼睛,卻還是沒什麼神經地大笑著靠過來,一邊走一邊說:“莫不是暈傻了吧,竟然對救命恩人瞪眼睛?現在可不是在戰場了呀!”一邊說還一邊想要摸我的頭發——

幸好檀音伸手格開了他。

檀音說:“他頭上有傷,不能摸。”

那小子恍然大悟,露出一個抱歉的神色,卻還是笑著的,說:“對不起!我看你氣色不錯,竟然忘記了!”

竟然忘記了!這世間,還有這樣探人病的麼?!

我對那家夥說:“喂,你站過來些,把臉放低些!”

他雖然疑惑,卻還是乖乖照做:一邊把臉湊過來還一邊問我:“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揍他一拳了!

可是當他靠近,讓我看到他熬得通紅的眼睛,和談笑間仍然若隱若現的疲憊神情,我縱有天大的火氣,也立時不翼而飛了!

我記起他領人拆房,寬慰我們說“還有希望”時堅毅的神情,又記起他發現我頭上流血時驚訝和擔憂的模樣——

罷了罷了!若當真小心眼,也不是冼尋道了!

於是我最終隻是推了他一把,捂住鼻子道:“還是走開吧!好臭!看你衣衫整潔,身上卻全是臭味,湊近了真叫人難受!”

“有這麼大的味兒?”他摸摸自己的頭發,又聞聞袖口,最後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自從來到靈州,便被人抓去一直討論戰術,換一套幹淨的衣衫已經是難得,哪裏有時間洗澡!”頓了頓,又道:“你這小鬼,枉費我一得空就來看你,你竟嫌棄我——有你這樣對救命恩人的?!”說著,便要來捏我的臉——

幸好又被檀音給攔了下來,哈哈。

檀音攔住他,沒什麼好臉色地說:“他是傷患,你少動手動腳!”

那家夥看了看檀音,看了看自己被檀音截住的手腕,高深莫測地想了一回,突然嘴角一揚,笑了——

“是了,我想起你來了!”他抽回手大笑:“你便是那隻沒了尾巴的小狗是不是?”說完,也不顧檀音瞬間氣紅了臉,轉頭便對我說:“你不知道,這孩子當初丟了你,便似沒了尾巴的小狗,在亂軍中來來回回找了幾十回,後來我們護著百姓已經殺出一條血路,他還在亂軍中瘋了似的掃來唔唔唔唔……”

後麵唔唔唔的,自然是被檀音捂住了嘴。

檀音捂住這家夥的嘴巴將他拖到一邊,兩人密謀了一回,也不知達成什麼協議,又返回來。

我看檀音臉色:仍是紅得能滴出血,料想他沒有占到什麼便宜,不禁想笑。隻當沒看到,轉頭問那家夥:“到如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家夥一臉恍然:“是了是了,我竟也沒有問過你的名字!我叫禹從文,你呢?”

“尋道。譚尋道。”我指指檀音:“這位是家兄譚音。”

“檀音?”禹從文聞言十分震驚。

我隻好解釋,是“譚”而非“檀”。禹從文的神色瞬間有些失望了。他說:“譚家雖是大家,但是國君名諱,還是避一避比較好。”見我笑而不語,又道:“我知譚家地位超脫,但是如此殊榮,全賴國君恩賜,你們處事謹慎些,恩澤才能長久。一個名字而已,如非必要,還是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