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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終還是被送到了檀音那裏。

不是因為我自己堅持,也不是大哥們改變了主意,而是身體裏的毒來勢洶洶,大哥他們再也無法控製住。他們無可奈何,畢竟不忍心看著我就這樣死掉,所以便快馬加鞭把已經陷入昏迷的我送了過去。

當然,這些都是我自己推想的。我一睜開眼睛都看到了檀音,根本沒有機會發表意見,也沒有機會同大哥和雲飛哥道別。

“你醒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檀音正伏在我的床邊,高興彩烈地說著廢話。不遠處的紙窗上暈染出朦朧的微光,將他臉龐的輪廓從一片昏暗中勾勒出來,使我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他眼下的模樣似乎十分糟糕。

“你守了多久?”我想伸手去摸他略顯憔悴的臉,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

“我是不是不能控製自己的手了?”我問他,感覺自己的語氣還算平靜,他卻好像以為我多麼傷心和慌張一樣,急急忙忙地安慰我——

“你會沒事的!”

他說著,掀開輕薄的毯子把我的手捉出來吻了一下。

“你會沒事的,先生他會救你。”

“先生?”我一怔,“哪個先生?”

“配得上檀國君的先生的頭銜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的爹爹,”他微微一笑,伸手彈了彈我的額頭,“你想不想見一見他?”

我又一怔。

“你不是說他死了麼?”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他沒有死。”檀音說起這個,十分不高興,“他不肯乖乖教我,反而去詐死,實在可惡得很,你千萬不要學他!”說完,頓了頓,又咦了一聲,道:“你怎麼一點兒都不奇怪?”

“你是說錢緒是我爹爹的事情?”我費力地搖了搖頭,道:“大哥告訴我了,早了你一步。”

“枉費我原來以為他死了,怕你知道了傷心,所以不肯說出他的身分!”檀音悻悻地說完,哼了一聲,小聲嘀咕說“果然冼家很討厭”,模樣十分孩子氣,令我覺得十分親切又十分好笑:果然我還是比較熟悉他這一麵;他有了錢伶以後,一度讓我覺得十分陌生。

“那人長得什麼樣子?”我眨眨眼睛,問檀音。

“誰?你爹爹?”

“嗯。”

“我把他請來你不就知道了?”檀音笑嘻嘻的,“他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開心!”說完,便要起身離去。

“別!”我忙喚住他,覺得有些難為情,“你先把他的模樣告給我知道吧!不然我擔心見了他隻覺得陌生,不知道說什麼。”

“不會不會!”檀音笑得十分詭異。

我莫名其妙,將他看了一陣,陡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那人就是季遊,是不是?”

他瞠目結舌,跳起來連連大呼不可思議。我撇撇嘴,道:“這有什麼難猜的!我身邊來曆不明的,數來數去也隻有他一個!”

話雖說得篤定,心裏卻亂得很:一想到這人就是我崇拜的錢緒,又想到這人就是令大哥懷念不已、令檀音傾心相待的人,便覺得嘴裏又甜又苦,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尋道好聰明!”

檀音還笑嘻嘻的。

我半晌無言,隻是忍著心裏的難受,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人真是我爹爹?真是錢緒?”

檀音笑起來,說:“這種事情還能有假不成?他為了替你解毒,熬了兩天兩夜,若知道你好容易醒了,竟問出這個,非好好罵你一頓不可!”

“他才不會罵我呢”,我說,“他和我待了那麼久,卻從來沒有表明自己的身分!”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吧?”檀音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挺難開口的,何況他大概還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